他走近展台，见陈河伸开另一只手，早有预料地让杜泽带着兵哥维持纪律。
“不要抢，排队，一个一个来，十贯钱一碗，限量发售。”
什么东西一旦摊上“限量发售”四字就会变得格外受欢迎，更何况是佛跳墙。
来得最早的食客早在今天一起床、天还擦黑的时候就守在了展台下，这时正第一个捧着碗，打了一勺高汤做底、十几种海鲜加鸡、鸭、鱼、羊肚、蹄筋、火腿、菌菇等一同煨好的菜肴。
佛跳墙已被炖到了火候，几十种原料的鲜味融为一体，柔嫩软滑、入口即化，一口咽下去唇齿间留有回味。
捧着碗的老饕闷头一口，当即“啊”了一声。
旁人还以为他是被烫到了，谁知转眼一看，这人脸上浮现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难以形容但一看就知道很美妙。
“让开，别挡路。”
吃独食遭人恨，很快这个第一名就被挤到了台下，又好事的人认识他，问：“老杨，味道怎么样？”
“唔。”老饕不说话，先是舔了舔已经吃干净的碗边，又舔了舔碗底，随后道：“快活似神仙。”
“吃到第一口的一瞬间，我眼前仿佛闪过一道白光，有什么极乐世界在耳边奏着乐，浑身轻飘飘，感觉要飞升……”
“……”
旁人听了他的话作何感想暂且不得而知，作为真神仙，云霁的第一感觉——扯，第二感觉——非常扯。
他遵从自己的内心，移动步伐，站到队伍最后。
“倘若是妖术，就让我会会究竟是什么妖术！”云霁握紧玉笛。
然而，没等排到他，大约队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陈河将汤罐朝下一扣，遗憾道：“没有了。”
“啊，什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哀呼。
“真的一点都没有了？我已经排了三天了，一次都没排到！”
“今天是海鲜品鉴大会的最后一天了吧，也就是说，这么让人痴狂的佛跳墙，今后没有了……”
说着说着气氛悲伤起来。
一道欢喜的呼声与这种悲伤气氛格格不入。
“师兄！我们抢到最后两份了！抢到了！我就说早起在身上贴祛秽符是有用的吧？”
“嗯。”
声音不大，但云霁一下子就认出这正是他此行的目标，要从“第一届明州府海鲜品鉴大会”中搭救的两名师侄。
传讯纸鹤上的消息说他们遇见了非常凶猛、极端强大的妖物，急需宗门救援，但就云霁所见，这两人非但没有陷入险境的样子，反而十分乐在其中，打眼看去脸都比上次相见时圆润了一点。
云霁：“……”
他二话不说，上前几步穿过人群，凭借练剑三十年的手速，一手一个从两名师侄手中抢下他们的碗。
青岚、白浮：“…………”
抬起头，两人先惊后喜，“云霁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云霁一脸严肃地将碗放在脸边，一边喝了一口，道：“收保护费，真香。”
青岚、白浮：“………………”
看着三天才抢到一次的佛跳墙，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亏了。
·
云霁驻守谭国都城，轻易不可离开，若不是传讯的两名师侄身份贵重，他也不会亲自前来搭救两人。
不过，怎么说呢，一口气喝完两碗佛跳墙之后，云霁觉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