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平静地把老吴十年前的旧事说完了,说得清清楚楚,一点枝蔓都没有。
沈魏风沉默地听着,听完点点头:“我能理解老吴当时的心情。”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老吴的老伴儿当年没有得那么重的病,他会不会警惕性就能高些,躲过这个圈套,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宋轶有些郁闷道。
“这种事没有如果。”沈魏风也很无奈。
“可我想如果没有这么重生活压力,老吴应该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他其实也是受害者,而且他是个人,相比所里而言,他要承受的更多。”宋轶眼中充满了无奈和同情,甚至有些淡淡地不平。
“也许吧,但宋轶你想想我们哪个人没有生活中的压力?有压力也不一定就要犯大错,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沈魏风语气很冷静。
宋轶点点头,知道这一点无可否认,可他还是忍不住要继续说下去:“虽然是这样,但你可能真的很难理解老吴当年过的那日子,毕竟你家的条件和他比,相差太多了。”宋轶说着,脑子里闪现了很多老吴讲述的画面,忍不住轻叹。.
“怎么说?”宋轶说的是实情,这一点沈魏风倒并不介意。
“这事之前,他那日子不过是清贫,其实那会儿做科研的哪有不清贫的,都差不多,我家也是那样,可他说,当他那天拿到那钱去给他老伴儿交药费的时候,突然觉得这辈子所有的成就都抵不过这一刻,他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凭自己的这点能力赚钱去解救家人,他说那天他在回家的电车上甚至哼起了《红灯记》,晚上那碗最简单的打卤面都吃得特别开心。”
沈魏风听了没说什么,隔了一会儿,宋轶自己倒是理智起来,苦笑了一声道:“但是理解又能怎样呢?要是……”
“要是现在我们解不了这困,再理解老吴都是没用的!”沈魏风立刻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你说得对,把现在这个局面破开了,我们包括老吴才有可能把这些麻烦都处理掉。”
“从你刚才跟我讲的老吴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这次病倒应该不只是在你这儿被揭了短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沈魏风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说出了他在医院和老吴仅有的那次“对话”后的思考,他原以为老吴的病倒原因都在宋轶这里,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那天他走的时候确实步子已经不大稳了,我本来想去送送他,但一想到刚跟他说了那些事,只怕我一直跟着会让他心理负担更重,所以就让他自己回去了。不过,从这院回去也就那么点路,还能有什么事?”宋轶很不解,想不出毛病出在哪儿。
“出事都是一瞬间,很难预料。而且老吴毕竟有点醉了,还有心事,兴许路口窜出只猫狗都会吓到他,若是个人就更难说了。”沈魏风的话是无心的,他只不过按着逻辑往前推。
“人?大晚上的,现在天这么冷,谁会没事儿往外跑,还不都在屋里窝着。”宋轶觉得这个推论很不好理解。
“没心思的自然愿意在屋里窝着,有心思的天寒地冻也挡不住往外溜达。这怀疑姑且放着吧,我们现在能乞求上天开眼的就是让老吴能早点痊愈,其他的事还得靠我们自己努力。”
这之后,沈魏风和宋轶一起把工作的进度分析了一遍,又把困难列了出来,准备在外出之前抓紧一一解决,到时候宋轶带队驻守冯村,把冯村的发掘的扫尾工作完成,沈魏风将带两三名老技师按原计划外出考察,因为所里也没人能来支援,宋轶就责无旁贷地暂领老吴的副领队之职,苏筱晚也留队支持他的工作。
因为最后说到了苏筱晚,两个人都陷入到一阵短暂的尴尬的沉默中,隔了半天,还是宋轶先开了口,好意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