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门而去的沈魏风走了,巨大的关门声震得门口茶水台上的茶杯盖都跳了跳,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满头花白的沈家忱顿时没了刚刚训斥儿子的气势,重新坐回沙发,浓重的怒气逐渐散去,脸色变得极为不好,张秘书见状赶忙从桌上拿了药瓶,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沈家忱摆了摆手,哑着嗓子问道:“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张秘书把药和水杯放下,点点头:“嗯,等电话就行了。”
这时沈家忱才拿起药瓶,倒出两粒药来,用水服下,然后稍微想了想对张秘书道:“不要等了,他们俩离开就走,叫车吧。”
张秘书点点头,马上来到桌前,拨通了电话。
……
门外,昏暗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沈魏风强制压抑着自己粗重的呼吸,缓慢地挪着步子,事情、想法还有情绪一起裹挟而来,分不清彼此,辨不清方向。
他真恨不得把这一切全都砸碎!重塑一个新的世界!
可小晚就在前面,她还在等着他,满含期盼!
幸好,脚下的地毯十分厚实,多沉重的步伐到了这里都会销声匿迹,沈魏风一点点恢复清醒,慢慢看到了前方的光亮,他知道他要收拾好心情才能去见小晚,但头痛却在这时猛地袭了上来,一下又一下,像一记记皮鞭下死手地抽打着他的精神和肉体,他马上感到整个前额像要裂开了似的,然而脚步却没时间停下。
苏筱晚在沙发上,被一杯热茶缓了过来,可双手还是握着茶杯,只是一双眼睛始终看着走廊,直到看到沈魏风出现才站了起来。
尽管沈魏风极力掩饰,但细心的苏筱晚还是看出了异样,关切地问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忍着强烈头痛的沈魏风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事,说了两句就出来了,我父亲下午还有会,他工作很忙,暂时抽不出时间来,等年底咱们回去吧,正好我阿妈和阿姨也要见你。”
“好。”
苏筱晚很平静地答应着,不哭也不闹,脸上还是她那常挂着的浅浅的笑,尽管眼神含悲,但倒也不怎么悲,不过是不太快乐罢了,她仿佛没有失落,也没有感到被谁羞辱,只是平淡地接受了这表面的说辞,她好像是不懂中国这种人情,可又好像早已看透。
按理说,她不会想不到沈家忱此时不见她的真实原因,沈魏风后来回忆这段细节时再度确认了自己当时的判断,说到底,只不过是她有些看开了,不愿为难夹在中间的沈魏风。
而事实是,对于命运,她其实那时已经在放弃了。
但放弃之后多是后悔,先是痛,再是迷乱,然后悔意就会滚滚而来,直到把人逼上绝路……,大抵如此!
……
因为就他们两个人,午饭就在招待所附近的路边找了个小饭店对付了一下。
中间,沈魏风几乎全程无话,吃得也极少,倒是苏筱晚吃了一小碗饭,看得沈魏风心里颇为宽慰,心里一宽,头痛也减弱了不少,只不过偶有一两下,忍耐起来不那么困难了。
“如果下午我不肯去做笔录是不是警方还会再找我?”苏筱晚饭吃到一半时突然抬头问沈魏风。
“这是他们的工作流程,在美国不也一样,你就当是在美国。”沈魏风除了如此劝解,不知还能作何解释。
“我在美国没去过警局。”苏筱晚仿佛在低声地抗议。
沈魏风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满,叹了口气,抬手为她整理了一下滑落下来的围巾,并没有说什么。
……
因为路不熟,午饭后东子开了车来接沈魏风和苏筱晚,来的时候恰好两人饭后从饭店里出来,因为东子还是开的他在这边用的那辆黑色轿车,所以沈魏风一眼就看到了。
可就在两人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窗玻璃全黑的高级轿车从他
们身边快速开过,沈魏风不知为何条件反射地看去,直到那车消失在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