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是,对待生命不妨大胆冒险一点,因为好歹是要失去它的。
苏筱晚想这说的应该是常人常态,若是遇着战争或者灾祸,那冒险就是愚蠢了,或者至少应该说是不理智。
可在沈魏风的人生哲学理,不理智即是愚蠢,这二者并无区别,不分什么时候。
那苏筱晚明白他的这个心思吗?
自然明白。
她也曾经为这个跟他争执过,不分时候,不分地点,可总得分人,最起码要分男人和女人。
这小吵闹说起来也是去年的旧事了,那时她苏筱晚无累一身轻,还是有底气和他沈魏风吵几句嘴的。
如今,这是不可能了。
沈魏风也知道她不能,就什么都忍着。
毕竟这个时候他占了上风,不仅仅是没了风度,也没了温度,妥妥地胜之不武,更何况还得带累着心疼。
什么震惊、失望、一颗心荡来荡去,那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大概就是一个男人的务实了吧。
可惜,苏筱晚并不知晓。
屋外,风声、雨声,声声紧,屋里,静得连呼吸都听得真切。
行军床铺起来很方便,被褥枕头楼上有现成的,蒋宇还找了一张小书桌挤在了屋子的另一头,紧靠着那个简易书架,放了盏台灯,沈魏风就在这桌子上写他的书稿。
而苏筱晚在这晚短暂的慌乱之后又回归了正常。
写报告她是专业的,就像画图的技能已经深入她的骨髓,都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而且不过前后几分钟,她就沉了进去,下笔如有神助。
简图、数据还有对应的文字说明以及相应的分析,这些在苏筱晚过去几年的科考工作中都是必修科目,这一番功夫她早练得炉火纯青,要知道夏秋杨是最拙于文字的,他的多少文字工作其实最后都是交给苏筱晚去完成。
可此时,在这里,沈魏风的房间里,苏筱晚沉浸在这份英文报告里的状态没有一秒不在牵扯他的心。
他无法心无旁骛,专心写作,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事。
但他尽量坚持不去打扰她,由她去奋笔疾书。
一个晚上,两个晚上。
一沓印着A市考古研究所抬头的稿纸眼见地下去了,变薄了,而在苏筱晚的左手边,写了满页的报告却越来越厚。
每一页的增加都在沈魏风的心里加重了一单位的分量,不多不少,足够让他的心一点点沉底。
「今晚早点睡吧,别这么熬了。」说这话时,沈魏风还是觉得心疼的,就是这心疼不纯粹,搅着许多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苏筱晚到底还是停了笔,轻轻地长出了口气,缓了缓她胸口积攒的憋闷。
显怀在即,她开始倍感呼吸困难,一呼一吸之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心脏和肺没一个好好工作的。
「来,把这杯热牛奶喝了。」….
她转过身,接过沈魏风递给她的杯子,深呼了一口气才慢慢地喝了两口,又放下。
「楼上楼下都传遍了吧?」苏筱晚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沈魏风,觉得他的表情异常严肃,并不是那种关心人该有的情绪。
「不传就不正常了。」
「我会加快速度,争取明后天写完。」
「无所谓,一晚上和无数个晚上并无区别。」
「你怎么了?听到他们说什么了?」苏筱晚感到了话里透出的火药味儿。
「你觉得我是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吗?」
苏筱晚笑了笑:「我若说是,你会承认吗?」
沈魏风一愣,淡
淡笑了一下,然后调转话题道:「怎么样?写了多少了?」
苏筱晚扭头看了看桌上的材料,前半部分都在她这里,后半部分在沈魏风的那张桌子上,不过她这沓已经翻完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