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工作不能加快任务的推近,我建议你就不要做了,还是请莫里斯那边去联系,免得你操心过多太劳累。”夏秋杨总觉得自己非常了解苏筱晚的能力,引起了苏筱晚极大的反感。
“还是不必了,莫里斯牵线固然容易,可也极容易暴露,那样就前功尽弃了。我觉得我找的这个周楚凝办事可靠,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苏筱晚一生气就语速极快,如果说的是英文,更像打枪子一样,夏秋杨感到浑身一阵难受。
“那好,你自己多保重吧!前期我只能帮你打打下手,你有需要随时跟我联系。”夏秋杨收好东西想起落脚的地方:“我今晚先住哪里?”
苏筱晚道:“我二伯家。”
送夏秋杨去了苏宅,苏筱晚才打车回了文物局宿舍,她稍事休息换衣后便直奔办公楼的一楼修复室去,与钱主任的侄女小雯一起和严副研究员继续学习文物修复技术。
时间过得极快,一转眼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苏筱晚一晚没睡好,又一大早早起跑出去一趟,忙了一上午更觉得疲劳,便不打算吃午饭,回宿舍休息去了,走时和小雯说好下午修复室见。
文物局食堂的午饭比省厅的小餐厅的伙食还要好上几分,沈魏风吃完出来和钱主任一起回了办公楼,两人先回了二楼钱主任的办公室,花了一个多小时详谈了一番岁黄的这个项目,直到下午上班两人才一起去了位于一层的文物修复室。
一楼的走廊有些阴暗,空气里透着潮湿陈旧的霉味,凭着多年从事考古研究和工作的经验,沈魏风意识到这一层是有意制造出这样的空气,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好一些暂存在此处的文物。
另外,和宽敞明亮的二楼不同的地方是,一楼的房间仿佛不多,一路走到走廊尽头,沈魏风只数到两个门,而且不是普通的房间门,而是对开型的会议室大门,其中一个门上装着防盗门,大门紧锁着。
来到第二个大门前沈魏风才发现这个走廊一头是封死的,也没有窗户,整个走廊里只有四盏小壁灯,幽幽暗暗,照明度甚至还不如墙上的摄像头里发出的光耀眼,只是摄像头里的光只让人觉得多少有些胆寒罢了。
这道门虽然没有防盗门拦着,却也要验指纹,这种先进的设备自然是从国外引进的,沈魏风曾在两年前的米国见识过,在国内这是第一次见到。
钱主任验了指纹,沈魏风还颇为识相地向后站了一步,禁不住回头看了看高处的摄像头,那摄像头立刻转过镜头瞪着他。
和走廊的昏暗不同,修复室里非常明亮,几个大落地窗保证了充足的光线,天花板上两排八个白炽灯都开着,简直可以说是壮观。
沈魏风身处这样的房间竟然油然而生一种庄严感,他当时想到了仪式感。这就像他每次在打开的一座墓葬里工作一样,悠远而沉静,在里外两个时代的交点上忙碌着,不管多么枯燥和乏味,那强烈的意义感总会让他感到这份艰苦的工作是值得的。
在这个偌大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张长度在三米以上的方桌,上面铺着浅灰色的毡布,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修复工具,几块石膏模型集中在一起,沈魏风大约看得出是一种鼎的足部,旁边是破损的文物碎片,主要都是些长满了绿锈的青铜器片,已经拼接了一部分,但离完工还差得多。
除了桌子上摆着的,地上还散放着不少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的陶器和漆器,钱主任指着其中一件盖着白布的:“这件前前后后忙了足足有一年,请了两拨外援才总算有了现在的模样。你不知道刚来时它碎的,谁看了都不相信还能复原成这个样子。”
这个沈魏风当然明白,他曾经就是那个在墓葬里捡碎渣子的人,而且他还是工作人员中从不会遗漏任何碎片的细心人。当然他那时候心里的可惜和担忧和钱主任说得一模一样。
其实,这里被说成是一个工地也不为过,工具与成品和半成品混在一处,只有当它们被彻底修复完好,清洗干净送往展厅,打上追光的时候,人们才能见识到这些古物的魅力所在,可又有几个人能想象出它们是这样在残破中从这些能工巧匠的手中诞生的呢。
这个大工作室里还有一个小房间,严副研究员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工作服出来的时候,沈魏风一眼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他身后跟着的两个男孩子也好不到哪里,也穿着蹭满了石膏粉的长工装,两人合力抬出一个沉重的家伙,黑乎乎的,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女生,一人手里拎着一只漆器,似乎是刚上过漆一类的东西,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任何东西上。
“咦,老钱啊?”严副研究员好像只看见了钱主任,沈魏风面色如常,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