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能怪她精神分裂,能有帮手分担压力当然是好事,但这神灵心态崩溃、阴晴不定,完全打消了她最初抱着的、也许有谈判余地的希望,此时溯等七位天然与神灵处于敌对立场的看守者到来,或许会激怒祂。
然而……
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神灵冷冷扫了七人一眼,没有立时喊打喊杀,血色双眸中反倒渐渐涌上一丝疑惑。
——祂在疑惑什么?灵隽完全搞不懂,溯等七人也一样。
神灵声音阴郁,“看守者,是谁创造了你们?”
溯原本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但等见到被镇压的真神,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狂妄。
“我们生来便在镇神之地,从未离开,也从未见过创造我们的人。”
“你们看守者一族……都长这般模样?一直如此?”
衡:“都差不多吧,不过之前我们被您与镇神大阵的冲突影响,都变成虚幻之物许久了,还是进入阵法中后才恢复过来。”
其他五人轻轻点头,表示溯和衡的说法都是对的。
神灵又不说话了——此时的祂就像是台闲置一旁积灰多年突然开启的电脑,运行起来卡得不行,还因为硬件损坏遗失了许多文件,因此难以判断自己当前所处的环境,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这些接二连三出现的让祂感到熟悉又陌生的人,就更别说做出决定了。
没错,这七个看守者居然也让祂感到熟悉……仅仅是这一面,便让他心弦一颤,萌生出与之前看见银白丝线时类似的感觉。
——祂过去究竟是有多交游广阔?又或者这也是那个害他落得如此境地的人的阴谋?
灵隽沉默地观察着,她注意到神灵的目光几次在溯等七人的面容、羽翼上停留,祂的问题似乎也暗示着,相比于七人看守者的身份,祂更在意七人那让祂感到熟悉的面容与羽翼。
神庭时代的神灵。
镇神封印。
银白丝线。
羽翼。
……
太过零散了,灵隽根本无法据此作出合理的推测。
但有一个人肯定知道些什么——穆尧卿。
于是在沉默之中,灵隽忽然开口了:“神灵阁下,您被封印多年,心中似乎也有着诸多不解,但无论你、我、他们都无法解开心中迷惑,既然如此,何不问问他呢?”
顺着灵隽的视线,神灵看向穆尧卿,不禁又想起之前此人对祂的羞辱……但祂仍是同意了这一提议。
相比于颜面,祂更在意隐藏在迷乱之下的真相。
得到生灵的允许,灵隽将穆尧卿拖了过来,检查过他的伤势后给他喂了几枚丹药,既能让他清醒,又让他没有多余力气搞事。
穆尧卿悠悠转醒,睁开眼便发现一群人围成一个圈,目光各异地打量着他,其中还包括此行的任务目标。
穆尧卿:“……”
这确实有些惊悚。
他没说话,灵隽也没想着给他说话的机会,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费尽心机拿走镇神令牌,连累我也落到这鬼地方,目的何在?”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穆尧卿就知道这位暴脾气的剑修对他这张完美的脸毫无兴趣,但……当她居高临下、用那种看垃圾的目光看来,而自己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仍无可控制地升起一丝羞耻与恼怒。
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灵隽二话不说,一脚碾碎了他的手指指骨,“现在清醒了么?能说话了么?”
肉身上的这点疼痛不算什么,但她的态度很能说明问题,穆尧卿咬了咬牙,说道:“你不是知道了么?我为祂而来。”
“说具体点。”
“……我不能说。”穆尧卿闷闷道,“我只是奉命而来,神魂中有主上设下的禁制,一旦我试图说不该说的话,就会立刻魂飞魄散而死。”
他倒还知道这些人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泄愤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心态很快调节过来,一副“我很想合作但有后顾之忧”的模样,隐隐还夹杂着几分“救救孩子”的意味。
灵隽心情颇为微妙,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没谁了,你主上知道你这么卖他么?
——可能越是漂亮的男人也越是会说谎吧,这方面男女平等。
“先把你能说的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