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正视着她,说:“见到了。”只透露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往下说了,脸色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令年犹豫着,问他:“大哥还当你在汉阳,发了两封电报,你收到了吗?”
慎年说没有,他看着令年,微笑了一下,“怎么,你从南京给我写信了吗?”
令年点了点头,说:“也没写什么,只是告诉你,我在南京看了洋舰剪彩,去了玄武湖,紫金山,还坐了小火轮,”想到南京那几天,她不由得轻快起来,没有提卞小英,只把吕氏和斯年等人的趣事告诉他。她眉飞色舞的,比在家里还雀跃,慎年不由得脾气全无,走来她身边,正要肩并肩坐下来,就听见杨金奎在外头把门一推,没推动,他“哐哐”地敲起来。
慎年一阵恨,折身来开门,对杨金奎身后的金波道:“再去取一床被褥来。”
杨金奎忙陈明立场:他这个人还是正派的,没结婚,怎么能做出那种失礼的事情?金波得大舅子的指令,一路小跑,兴冲冲把一床洁净柔软的被褥送了来。慎年道声谢,接过被褥说:“我当然知道将军是正人君子。”径自把被褥往门口的地上一铺,是打算要在这里下榻了。
杨金奎一愣,反应过来了,咬着牙笑道:“大舅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慎年还请他不要担心,“夏天地上不冷。”
杨金奎恼羞成怒,也不管令年会不会听到,冷笑道:“怎么,怕我半夜来把三小姐强|奸了?”他是真以土匪自居了,说话异常粗野。
慎年便对着他点一点头,“是有些怕。”
杨金奎刚才唱着红拂夜奔,浮想联翩,未尝没有要借机来偷香窃玉的心思,不妨被慎年当面揭穿,把他憋得脖子都红了。往门外一指,他命令慎年把被褥搬出来,“就算是兄妹,也不好同居一室吧?你就睡门外。”
慎年道:“将军,你就是这样招待自己大舅子的吗?”
杨金奎被他不冷不热地抢白了一句,正想着要说句什么话,好占个上风,就听慎年说:“天晚了。”不由分说,把他关在门外,还上了门闩。
杨金奎回头一看,见绮丽的晚霞已经快被天际的暮色蚕食殆尽,厢房里是有人陆续掌了灯,那几个跟令年来的随从被关在耳房,老老实实的,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杨金奎告诫自己:成大事者,不可急躁,便隔着房门,和煦地招呼了一声:“三小姐今天赶路累了,早些歇着。”然后把眼睛一翻,往如夫人房里去寻求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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