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年见是两张车票飘落到地上,她说:“我没打算跟你回上海。”
慎年倏的转过头来,眼神里又严厉,又冷淡,他说:“做了杨太太,六亲不认了,难道我连声二哥也不配你叫吗?”
令年张了张嘴,叫声“二哥”,解释道:“我在杨家收不到电报和信,不知道妈和大哥有什么吩咐……”
慎年打断她:“你如果想听别人的吩咐,就不会登报结婚了。”
令年在慎年面前向来有些势弱,表面上再针锋相对,但凡他真的发火,她心里总有些忐忑,忍不住要去示好的。她在他身后愣了一会,走去把两张车票装好,压在台灯下。做完这些,她心绪平静了些,说:“二哥,我来云南前,也想了很久,我不后悔,你也别怪我自作主张。”
慎年思索了许久,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讽刺和挖苦,甚而还有点温和——这让令年微微松口气。这是她的二哥,再愤怒,再失望,都还顾念着手足之情,不至于像于太太担心的那样,一家人要反目成仇。
慎年问:“是那件事后,我没管你,还陪邝小姐去了香港,你在怨我吗?”
令年摇头,“你做事情都很妥当的,总不能把他们一家人撇在半道上。”
慎年道:“那还是因为妈和大哥,妈跟你说了难听的话?”
令年说:“没有,妈从来没提过那件事。”
慎年一看她脸色尴尬,便明白了,他克制着脾气,说:“你起码可以等我回来……”
他们原本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是十分的泾渭分明,见慎年走过来,令年倏的起身,正色道:“我没委屈,也没有怨恨,更不是在跟谁赌气。就算你在家,我一样会来云南,跟杨金奎结婚,谁都拦不了我。“
慎年也起了身,眉头皱着,因为听她这话可笑,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嗤:“我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对杨金奎青眼有加了,那我们之前算什么?你是在耍着我玩吗?“
这话才出口,不巧茶房送了茶进来,在外头敲半晌门没人应,他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把茶水和点心放在桌上,又退出去了。
令年恼羞成怒,也不管茶房是不是在外头偷听,便脱口辩解道:“我本来没想那样,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