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有两个大活人,另一人莫非就是奴奴?”清尘问道。
“是的。”萧珪道,“她陪在她阿婆那边,我这就接她过来。”
“不用太急。”清尘道,“在徐里正那边吃过午食以后,我们才会启程动身。到时,我叫王仆驾车过来接你们。”
“好,多谢姑娘。”萧珪抱拳叉手,给了她一礼。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清尘笑嘻嘻的道,“先生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好。”
萧珪呵呵直笑,“好,我一定牢牢记住!”
“说笑啦!”清尘笑道,“我走了,去徐里正家里找王仆。”
“姑娘好走。”
萧珪轻吁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居然还能搭上顺风车,运气真是不错!
正准备去尹阿婆家里找奴奴,她俩的身影就一同出现在了工地那边。
萧珪都乐了,今天真是诸事顺利啊!
“萧先生。”尹阿婆提着一个食盒来的,恭恭敬敬的献给萧珪,“连日来我们只顾着白吃先生的好饭好菜,今日老婆子斗胆,也给先生献上些许吃食。还请先生莫要嫌弃。”
“尹阿婆如此有心,晚生哪有嫌弃之理?”萧珪连忙接过食盒,请尹阿婆和奴奴一同入了正堂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吧!”
“我来,我来!”奴奴大呼小叫的揭开食盒盖子,咧开小嘴儿对着萧珪笑,“先生快看,我阿婆给你炖的老母鸡!”
果然,食堂里放着一个汤瓮,满满的一锅清炖鸡。另外还有几个烙饼和煮鸡蛋。
萧珪微微一怔,“尹阿婆营生不易,哪能如此破费?”
“不打紧,不打紧!”尹阿婆连连摆手,满怀感激的说道:“还得多亏了先生,给我揽下新校帮工的活儿。不然我哪能有钱,从邻人那里买来这只老母鸡?”
萧珪感觉有点意外,“是么?”
尹阿婆连忙说道:“先生说的那位洛阳大金主,当真是仁义。新校都才刚刚动工,她今天就派人给我送来了这月的工钱。说是让我,帮那些建屋的工人洗洗衣服、煮些汤水就好。这工钱还不少呢,足足六百个大钱!……老婆子黄土埋了半截腰,手上还从来没有捧过,这么多的开元通宝呢!”
奴奴仿佛也很是开心,笑嘻嘻的道:“我阿婆捧着那些钱,都开心的哭啦!”
“阿奴多嘴,看我不打你!”尹阿婆嘴里虽是骂着,却挥袖去抹眼泪了。
萧珪轻吁了一口气,面露微笑的点了点头,“尹阿婆,日子就该一天比一天过得更好。你老人家,又何必流泪呢?”
“老婆子只是婉惜,奴奴的阿公和阿爷去得太早,过不上这等好日子。”尹阿婆抹了两把眼泪,一把抱紧了奴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还是阿奴命好,得以遇到先生。阿奴,快给先生磕头!”
“妈奴给先生磕头了!”奴奴像模像样的跪倒下来,给萧珪磕起了头。
萧珪连忙把奴奴抱了起来,微笑道:“尹阿婆,虽然我们非亲非故,但我是真心喜欢奴奴,心意已决将要与她相依为命。往后,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尹阿婆也不要太过于客气。”
“好,好……都听先生的!”尹阿婆激动不已的连连点头,又惹出了一些眼泪来。
“来,我们一起吃饭!”
这大约是萧珪来到大唐之后,吃得最舒心的一餐饭了。
虽然尹阿婆目不识丁,奴奴幼不经事,但她们祖孙二人都把质朴、勤劳、善良与知恩图报,写到了自己的骨子里。
虽然她们都已认定,遇到萧珪是她们今生最大的福气。但是萧珪,却认为自己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自己一个形单影只之人,灵魂都曾一度寂寞到发狂。现在有了她们的陪伴,柴米油盐皆是幸福。
夫复何求?
一顿幸福午食,把萧珪撑得不顾为人师表之形象的连连打嗝,尹阿婆和阿婆则是开心的笑成了一团。
萧珪对尹阿婆说,自己要带奴奴去一趟洛阳玩耍,有请尹阿婆帮忙看家。尹阿婆当然没有二话。她既替从未离过家门的奴奴感到高兴,又盼着他们早些回来。
片刻过后,清尘与王仆驾着马车来了。奴奴被萧珪抱上了车,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兴奋的冲尹阿婆挥手,“阿婆、阿婆,我在这里!阿婆阿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尹阿婆站在门梯前,红着眼圈儿,笑着挥手。
萧珪登上了车,坐进车厢。清尘抱着奴奴,坐在他的对面。
王仆挥鞭,“驾!”
一辆来自洛阳的清漆油壁车,载着头一次离开轩辕里的萧珪与奴奴,稳稳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