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灵韵的脸上悄然泛起两朵红晕。她避开了萧珪的视线,说道:“我不能久留,稍后就要去往你们轩辕里的邻村,鱼杨里。我们打算,在那里也助资兴办一所乡塾。”
“六个乡塾的计划,这么快就到第二个了吗?”萧珪问道。
帅灵韵点了点头,“其实不快。去年在长安兴建六所乡塾,我阿舅一共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和他老人家比起来,我真是差远了。”
萧珪道:“你阿舅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肯定不如你。我也不如。”
帅灵韵顿时笑了,“萧先生,真会哄人开心。”
萧珪笑了笑,“我还打算,亲自烤一扇羊排来招待你。看来,这次又是没有机会了?”
“会有机会的。”帅灵韵笑道,“说不定,我吃了一次还会想吃第二次,第三次。到那时,萧先生可能就会要嫌我太烦了。”
萧珪微然一笑,“多少次都行。”
帅灵韵的脸更红了,眼神也有些闪烁起来。她连忙看向潘五潘六等人,说道:“等他们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我就要走了。”
“你总是这么忙。”萧珪道,“改天我的新宅建好了,你若不再这么忙碌,欢迎你来做客,小住几日。”
“这……”帅灵韵真是被难住了,这怎么好意思?
萧珪笑了笑,说道:“住在别家也行。你给我们建了新校,想必轩辕里的乡亲,都会乐于款待于你。”
帅灵韵扑闪着眼睛,“到时再说吧!”
片刻后,王仆在那边喊道:“东家,我们可以出发了!”
帅灵韵看着萧珪,说道:“我要走了。”
萧珪点了点头,“不要太忙,别累着了。”
“嗯……”
帅灵韵红着脸儿,转身走了。
萧珪站在桥上看着她,脸上渐渐泛起笑容。
她居然,只字未提洛阳的事情。
比善良更加不易的,是豁达。
这姑娘,真是不错!
洛阳的大金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轩辕里的村民和工地的匠人们议论了一阵,很快也就不再提及,各自都把精力放回了自己的生活中去。
潘家兄弟等人,准备动手拆除萧珪的旧宅,将屋内的东西都搬了出来。萧珪只拿了衣物书籍、生活用品与祖宗灵位这些重要物品,余下那些无足轻重之物便就摆在了院子里,谁想要只管拿去。
虽然陈旧的矮几坐榻和陶瓮陶碗这些东西,对萧珪来说一文不值,但对轩辕里的村民来讲却是大有用处。于是他们争先恐后的冲进了萧家院子里,各取所需。
也不乏有人数落萧珪,好好的东西为何不要了?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太败家了!
萧珪挺无奈的,心想我都在修建新房了,还要打造一整套你们没有见过的新家具,还有了许多精美的瓷器餐具可用。我还要那些破坛烂罐有何用处?
算了,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足语冰。帅灵韵和他阿舅也说得好,人要豁达。
于是萧珪,依旧没有辩解。
当晚,萧珪就住进了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和潘家兄弟这些洛阳来的匠人做了邻居。
小木屋是搭得真不错,离地三尺隔了潮气,偏又稳稳当当,平平整整。萧珪只往木板地面上铺了一副睡榻,比睡在旧宅里面还要舒服。
可是今晚,却有一人怎么也无法舒服的入眠。
徐里正。
他今天破天荒的没有钻进新纳小妾的房内,而是和他的老妻熊氏凑在一起。夜已很深了,他们夫妻俩仍旧坐在火炉边叙谈。
说了多时,熊氏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夫君,你何苦嫉妒那个萧珪?”
“胡说,我哪里嫉妒他了?”徐里正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轩辕里的人,天天的都把眼神投到他身上,天天的嘴里也都在念叨他的事情。常此以往,谁还记得我这个里正?”
“这还不是嫉妒吗?”熊氏冷哼道。
“妇人就是短视!”徐里正不满的啐骂了一口,说道,“我是里正,我必须是轩辕里最有钱、最多田也最有名望的人。但你看看他萧珪,现在干什么事情都要压我一头。用不了多久,这里正就得轮到他来当了!”
“你太多心了吧!”熊氏道,“里正只是乡间小吏,无品无衔又没俸禄,人家萧珪是兰陵萧氏之后,读了圣贤书的人,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再说了,他不是入赘了吗?早晚都要离开这里。”
“那可说不准。你看他都在翻修旧居了,必然是想常居此地,根本没有打算离开。”徐里正眉头紧皱,认真真的说道,“再说了,老话讲宁为鸡首不为牛后。里正虽然无品无禄,但好歹也是一方之霸。你看他萧珪,会甘心于一直久居人下吗?”
熊氏眨了眨眼睛,“那你打算怎么办?”
徐里正皱着眉头寻思了好一阵,说道:“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把他从轩辕里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