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不射箭,能松开双手骑好马,都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二人朝前走去。
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袭来,萧珪顿时感觉,大难临头!
不等他做出反应,“噗”的一声响,一枚箭插在了离薛嵩脚前,不到半尺远的地方。
入泥一尺,只剩箭羽在外面嗡嗡颤抖!
薛嵩立刻跪了下来,双掌撑在地上,头贴在手掌上。
萧珪深呼吸了一口,双手托着买来的那个马鞍,站着没动。
薛楚玉骑着马,慢慢的朝二人走来。
萧珪用飞快的打量了他一眼,五十多岁的一位老者,满头苍发,灰须一尺来长。五官鲜明、线条硬朗,不难想像他年轻的时候应该十分的英俊。哪怕现在有了一些老态,他也仍旧气宇非凡魅力十足,当得起“虎墨沉香”这四个字。
眼前这位老将薛楚玉,给萧珪最明显的第一印象是:虽不动如山,仍势若猛虎,气场十分强大!
薛嵩乖乖的趴跪在地上,不动弹,也不说话。
萧珪双手捧着马鞍,略微低下头,说道:“晚辈,兰陵萧珪,拜见薛将军。”
“兰陵萧珪?”薛楚玉骑着马慢慢走到近前,声音倒是不苍老,语调也很平静,“老夫从未听说过。”
“晚辈只是一介山野村夫,乡里塾师。”萧珪仍是捧着马鞍,低着头,说道,“薛将军没有听说过,是在情理之中。”
薛楚玉已经将弓箭挂到了马鞍上,一手握缰一手拂须,双眼微眯,认真的打量起萧珪来。
萧珪感觉,他的眼神就如同有了实际重量一样,瓷实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仿佛自己的心房都要被他的眼神所撬开,任何心事也都快要被他看穿。
片刻之后,薛楚玉说道:“既是兰陵萧氏的公子,请随老夫到客厅奉茶。礼物还请带回,老夫从不受人馈赠。”
“薛将军容禀。”萧珪道,“这并不是什么值钱的宝物,而是一副实用的马鞍。想来薛将军时常会纵马驰骋于沙场,这东西,薛将军用得着。”
“犬子没有告诉过你,老夫不会再上战场了吗?”薛楚玉道,“若不肯带回礼物,你就请回吧!”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萧将军的事情,晚辈略知一二。虽说目前,薛将军不会再上战场。但总有一天,薛将军会再一次沙场逞英豪。到那时,薛将军自然就用得着它了。所以,还请薛将军收下晚辈的这一份薄礼。”
薛楚玉微微一皱眉,看向萧珪的眼神当中多了一丝好奇的神色,说道:“你与犬子以往结交的那些市井闲汉,倒是不大相同。至少,你读过不少的书。”
萧珪微然一笑,说道:“还请薛将军,收下晚辈的这一份薄礼。”
薛楚玉呵呵一笑,“老夫若是执意不收,莫非你还敢用强不成?”
“晚辈不敢。就算敢,晚辈也不是薛将军的对手。”萧珪道,“晚辈只是希望,能让这一副马鞍,见证薛将军的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薛楚玉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拂了一拂尺许长的灰须,说道:“青年郎,你何言三番五次的言词凿凿,说老夫还有复出之日?”
“薛将军滞留长安而不肯归乡,盼的不就是东山再起之日么?”萧珪道,“有志者,事竞成。晚辈相信,薛将军会盼到那一天的!”
薛楚玉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定定的看着萧珪打量了半晌。
然后,他跳下了马来,走到了萧珪的面前。
“薛将军,请!”萧珪双手往前一伸,将马鞍送到了薛楚玉的面前。
薛楚玉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把眼神投到了,跪在一旁的薛嵩身上。
“孽子,还不起来?”他低喝道。
薛嵩连忙爬起了身来,抱拳叉手的弯腰拜着,小声道:“父亲有何吩咐?”
“把这一副马鞍,替老夫收下。”说着,薛楚玉便转身走去,同时道:“然后请你的朋友,来正厅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