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就是客,虽然清尘恨死了岳文章与何明远,但她还是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请到了客厅,置茶以待。
帅灵韵收起了她的琴,特意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化了一点淡妆,对着镜子端祥自己,努力调整出一个精神抖擞的状态。
然后她就去了客厅,准备迎接今日这一场,没有硝烟的大战。
小赫连在通往客厅的回廊下,等着她。
“赫连兄,有事吗?”帅灵韵有点好奇的问道。
小赫连施了一礼,表情有些严峻,说道:“帅东家今日与杨崇义交易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么快岳文章与何明远就找上了门来。帅东家觉得,他们的来意会是怎样?”
“无非就是落井下石。”帅灵韵说道,“明日我无法与宫中采买交差,后天县衙的罚金我也交不出来。现在我已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小赫连问道:“不知帅东家,打算如何应对?”
帅灵韵皱了皱眉,说道:“那得看他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小赫连说道:“岳文章想要的,无非就是你手中的长安店铺。至于何明远,他一直在打琉璃生意的主意。”
“这两样东西,是我商会的根本。”帅灵韵说道,“倘若被他们夺去,我阿舅的毕生心血,也就付诸东流了。”
小赫连说道:“帅东家,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先退一步,缓解眼前的危局。往后再想办法,把失去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帅灵韵沉默的寻思了片刻,说道:“有劳赫连兄提点,我会见机行事的。”
“好。”小赫连让开了路,不再多言。
帅灵韵来到了客厅。清尘敬了茶已经下去了,严文胜与孙山如同左右门神,站到了帅灵韵的身后。
岳文章与何明远正在坐着饮茶聊天,见到帅灵韵都站起了身来叉手施礼。
何明远还说了一句,“帅东家,今日真是好生漂亮啊!”
帅灵韵只是回礼充耳不闻,然后自己坐了下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问道:“二位大掌柜一同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岳文章说道:“听闻帅东家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们两个,特意赶来相助一臂之力。”
“岳先生,真是有心了。”帅灵韵淡然道,“不知二位,打算如何助我?”
何明远站了出来,对着帅灵韵施了一礼,说道:“今日我听闻杨崇义主动毁约,五百斤琉璃突然不卖给帅东家了。明日便是我们商会向宫中交货的日子,倘若短缺五百斤琉璃,岂不坏了大事?”
“确有可能,坏了大事。”帅灵韵说道,“宫中的生意,向来利润丰厚但极难争取。倘若我们毁了一次约,宫中就有可能从此不再理会我们。已经签订的契约,也会从此作废。这对我们商会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看来帅东家,还是想得颇为清楚。”何明远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商会的大事,关乎商会每一个人的利害,我何明远也就不能坐视不理。”
帅灵韵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冷笑,“不知何掌柜,有何高见?”
何明远笑了一笑,说道:“何某曾是一介军旅武夫,性情耿直惯了。有些话语说了出来,就怕会得罪一些人,帅东家也不爱听。”
帅灵韵淡然道:“何掌柜尽管直言无妨。”
何明远叉手施了一礼,说道:“何某认为,现任关中河陇商队的大掌柜邓如海,实在太过无能。在他的管理之下,三支采办琉璃的商队,竟连五百斤琉璃都凑不齐。更加荒唐的是,原本受聘于我们商会的那些散户,居然全部跳反不再为我们做事了。这不就相当于把一幢房屋的顶梁柱,都给砍断了么?如此无能的大掌柜,商会还要他何用?”
何明远的话刚落音,岳文章也立刻说道:“邓如海这次确实是犯下了大错,祸及整个商会,已然不可饶恕。来之前我已经汇同其他大掌柜商议过了,邓如海目前已经不再适合,继续掌管关中与河陇的几支商队。我以代理大东家的名议提出,勒令邓如海暂时交出大掌柜印信,其他的大掌柜都已经同意了。不知帅东家,意下如何?”
帅灵韵说道:“我现在只看到了你们两位。其他大掌柜的意见,我并未亲耳听到。”
“帅东家想要亲耳听到他们的意见,可以现在派人去把他们请来。”岳文章说道,“现在我是在问,帅东家有何意见?”
帅灵韵寻思了片刻,说道:“邓如海确实有些办事不力之处,但要他交出大掌柜印信,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
何明远呵呵一笑,说道:“帅东家,我劝你还是同意了吧,这对你有好处。”
帅灵韵扭头看向他,冷冷道:“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何明远说道:“倘若帅东家同意邓如海卸任,立刻换我何明远来接掌关中河陇的几支商队。我或许就有办法,替帅东家补齐明日交货所需的,五百斤琉璃。”
“或许有办法?”帅灵韵笑了一笑,“这种好处,你认为我会稀罕吗?”
何明远一听有戏,立刻来了精神。他抚掌一拍,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或许,是一定!帅东家什么时候把邓如海手中的大掌柜印信给我,我就什么时候给你五百斤琉璃。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帅灵韵放在木几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都要陷进了肉里。如今看来,散户跳反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何明远在捣鬼。不然他哪来的这么多琉璃?
这些琉璃明明是属于元宝商会的货物,何明远无耻将其夺去之后,再以此为要挟,拿来换取商队的掌控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