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金吾卫与不良人的强力护航,纳降之事进展得十分顺利。午饭之前,山上投降而来的地痞流氓就全都到齐并且点好了数,耿振武奉萧珪之命,将他们带到了营地东侧里许开外的地方。
县令曹坤,带着手下一百多号不良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到谢黑犲的手下都被押了过来,曹坤暗吁了一口气,一挥手:“上前接管,小心看守。不得走漏了一个!”
曹坤手下的不良人一同应喏,凶巴巴的上前接领人犯。
钻溜儿等人见到这副情形,心里有点发慌。
他们叫喊起来——
“不是说,放了邹老夫人就可以免死,放了其他人质就可以免罪的吗?”
“我们全都照做了,为何还不放了我们!”
“我们可是有字据的!”
“对,我们有字据!”
“钻溜儿,赶紧把你的字据拿出来!”
钻溜儿瑟瑟发抖的从怀里,拿出了袁思艺的那一份字据,对曹坤高喊道:“曹明府,这可是袁公公立的字据!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只要我们放了人质,就可保我们无罪!”
曹坤差点笑出了声来,“既然你们持有袁公公的字据,本官自然一一照办。但是本县职责所在,该走的程序一样也不能少。你们先跟我回到县衙,把该办的手续办了,核实无误,本县自然会放了你们。”
一众匪徒这才放了心,钻溜儿又将字据收进了怀里,拍着胸脯喜滋滋的笑道:“字据!我有字据!”
曹坤不由得暗自冷笑了一声,字据有用,大唐还要律法作甚?还要官府作甚?还要我等县令,作甚?!
营地之内,袁思艺搀扶着邹老夫人来到萧珪面前。母子二人当众对着萧珪双膝下拜,拜谢救命之恩。
萧珪连忙上前将他们扶起,“老夫人不可如此!袁公公,快快请起!”
母子二人千恩万谢的起了身来,萧珪叫严文胜送他们去了营帐之中,暂作歇息。
随后,一百多名获救的男女人质全都来到了营地之中,对着萧珪一阵磕头,哭声不绝谢恩不止。
萧珪叫影姝和茶花娘上前抚慰安置其中的女子,不良人负责安顿其他的男子。营地里平添了一百多号人,顿时变得嘈杂又拥挤。不时有人走到萧珪面前,单独对他下跪谢恩,一个个的喜极而泣痛哭流涕。
萧珪并不十分喜欢被人又跪又拜,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一座生受香火的泥胎菩萨。趁着人群散开,他对苏幻云招了招手,示意她陪自己出去走一走。
二人结伴,一同走到了山脚下,王难得站的地方。
王难得见萧珪来了,上前抱拳一拜,“萧先生,贼首谢黑犲尚未落网,山上并不十分安全。还请萧先生,莫要继续上前。”
萧珪微笑点头,“好。辛苦王校尉与诸位兄弟了。”
“萧先生言重了。”王难得有点难为情的笑了一笑,说道:“我等刀未出鞘箭未上弦,只是骑着马走了一趟,就平白的得了许多赏钱。有何辛苦可言?”
其他的金吾郎听到了,都发出了善意而感激的笑声。
“应该的。”萧珪微笑点头,说道:“往后重阳阁肯定还会继续寻求金吾卫的帮助,可能还不止一次。只要诸位看得起重阳阁,看得起我萧某人。萧某愿与诸位互为兄弟,永相照拂。”
王难得连忙抱拳一拜,“互为兄弟,永相照拂。这是萧先生,看得起我等金吾郎!”
其他的军士一同抱拳,大声喝道:“互为兄弟,永相照拂!”
此时,苍术山中。
一百多名江湖人,以自家帮派为单位分成了各个小组,在山上展开了地毯似搜索。
虽然他们不如军队那样的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但他们都有自己行走江湖的独特本领。至少单打独斗起来,他们不会输给金吾郎和不良人多少。再者他们与谢黑犲还是同道中人,彼此更加的了解。
萧珪派了他们前来捉拿谢黑犲,便是以毒攻毒的用意。
这些人到了山上,一个比一个的灵活,一个比一个的鸡贼。谢黑犲逃亡之进留下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无法逃脱他们的眼睛。
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谢黑犲的踪迹,立刻追杀了过来。
这时候,江湖人自私与贪婪的个性就展现出来了。
最先发现谢黑犲的一组人,为了独吞赏钱,并未发出叫喊通知其他人过来帮忙。
这一组共有六人,针对谢黑犲与秃驴形成了一个小的包围圈。结果动起手来,他们非但没能拿下二人,反被凶悍善斗的秃驴打死一人打伤一人,谢黑犲藏在手臂里的一条臂弩,也射杀了一人。
最终,谢黑犲与秃驴扔下了身边的两名女子,逃蹿而去。
活下来的三人不敢再做追赶,只好扛起受伤的同伴,拉着这两名女子下山领赏去了。
孙山就潜伏在不远处,一直都在静静的观望,并未现身。
他牢牢的记着萧珪的命令,只是上山暗中调察,不许擅自暴露形踪。
随后,孙山悄然无声的追踪谢黑犲而去。
但是片刻之后,谢黑犲与秃驴居然分道扬鏣,朝不同的方向逃蹿而去。
孙山皱了皱眉头,果然选择了追踪谢黑犲。
过了只有半盏茶的时间,谢黑犲突然被一群人围住了。
一位锦衣玉冠的青年背着手的走了出来,十分傲慢的说道:“姓谢的,你能落在孟津漕帮的手里,也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福份。跪下吧,本公子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公子?”谢黑犲冷笑了一声,将他肩膀上的那一袋黄金扔到了地上,说道:“据我所知,孟津漕帮一门当中,没人配得上公子二字。倒是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小子,时常以人中龙凤而自居。莫非就是你这个人模狗样的小杂种?”
邢人凤顿时大怒,“杀了他!”
“别,别杀啊,少帮主!”他身边的帮众连忙提醒道,“这要是死了,就得少去五千万钱!”
谢黑犲先是一愣,然后就哈哈的大笑,“这么说,重阳阁是给我谢某人,开出了一亿钱的暗花?不错不错,也算他萧珪,看得起我谢某人了!哈哈哈,真是不错!”
“谢黑犲,你的狗头在我看来,一文不值!”邢人凤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拔出了腰间的横刀。
谢黑犲自知死期将近,索性没了害怕。他也慢慢拔出了腰间的刀来,挑衅的指着邢人凤,说道:“孟津漕帮的人中龙凤,有没有本事和你谢阿爷,单打独斗一场?”
“本公子,杀你如宰鸡割犬!”
邢人凤一声厉喝纵身而起,挥刀就朝谢黑犲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