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呵呵的笑,“殿下,请到茶室安坐。幻姬,你来沏茶。”
咸宜公主马上说道:“萧郎,哪能让苏少主亲自沏茶呢?”
萧珪与苏幻云异口同声道:“没有关系。”
咸宜公主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苏少主了。”
三人来到茶室,萧珪与咸宜公主各自入座。苏幻云取来了茶具,开始制茶。
萧珪说道:“殿下今日来找我,想必是有要事?”
咸宜公主眨巴着眼睛,“没事,我就不能来吗?”
萧珪微然一笑,“我并非此意。”
咸宜公主轻吁了一口气,表情变得有些苦闷,小声说道:“张果老给我母亲瞧过病了。”
“怎样?”萧珪问道。
咸宜公主说道:“张果老亲自开了一个方子,说连服两月,或有起色。”
萧珪说道:“只是,有所起色吗?”
咸宜公主点了点头,说道:“我只听到了这些,然后就被轰走了。余下之事,只有张果老和圣人、惠妃三人在场讨论。”
萧珪说道:“这么说,你也只是略知一二了?”
咸宜公主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表情,小声说道:“但是我又悄悄的溜了回去,隔着窗户,偷偷的听到几句!”
萧珪不禁笑了一笑,说道:“殿下听到什么?”
咸宜公主皱了皱眉,一脸疑惑的说道:“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讨论有关风水之事。很多话语模棱两可,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张果老好像说了一句‘命格太轻,风水太重’。”
“命格太轻,风水太重?”萧珪颇感好奇。
咸宜公主认真的点头,“对,这一句肯定没有听错。这是张果老亲口说的。”
萧珪寻思了片刻,说道:“那么现在,张果老人在何处?”
“应该是在集仙殿。”咸宜公主说道,“圣人留请张果老,在皇宫多住一些时日。张果老答应了。”
萧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咸宜公主的面容有些愁苦起来,说道:“萧郎,我母亲的病是不是真的非常严重了?仿佛,就连张果老都没有什么把握?”
萧珪劝道:“殿下不必担心。惠妃娘娘的病,会好起来的。”
咸宜公主眨了眨眼睛,双眼发亮的看着萧珪,说道:“你希望,她好起来吗?”
萧珪淡然一笑,“殿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咸宜公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你以为我真是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吗?”
萧珪说道:“我从未如此,轻视过公主殿下。”
咸宜公主说道:“虽然我远在长安,但也知道,去年腊月我阿兄殴打影殊的事情。我还知道,洛水的三道防洪堤已经全部停工了。民夫因此闹事,元宝商会死了人,你匆匆匆忙的从轩辕里赶回了洛阳。”
萧珪说道:“公主殿下,这些事情,都与惠妃娘娘没有关系。你莫要多想。”
咸宜公主并未反驳。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萧郎,我真的特别希望,你能够与我母亲、阿兄和睦相处。”
萧珪点了点头。
咸宜公主说道:“如果你们之间争斗起来,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萧珪说道:“殿下,不会的。”
“假如真有那一天呢?”咸宜公主问道。
萧珪沉默,眼神炯炯的看着她。
咸宜公主迎着他的眼神没有回避,喃喃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会帮谁?”
萧珪淡然一笑,“殿下觉得,我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吗?”
“你当然不会问出口。但你心里,可能就在这么想。”咸宜公主说道。
萧珪摇头,“我没有。”
咸宜公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假如真有那一天。我希望,我能死在你们所有人之前!”
萧珪眉头一拧,“说什么蠢话!”
咸宜公主先是一愣,然后一脸委屈的指着萧珪叫嚷起来,“好哇,你竟敢骂我!我可是公主,你竟敢骂我!”
“别叫了!”萧珪低喝了一声,朝旁边的苏幻云努了一下嘴,“茶好了,饮茶吧!”
苏幻云连忙给咸宜公主,斟上了一杯热腾腾的新茶。
咸宜公主嘿嘿一笑,“多谢苏少主。”
然后,她就低下脑袋乖乖的饮茶去了,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苏幻云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萧珪也是摇一摇头,笑了。
他心想,我刚刚才把心灵放空,获得片刻轻松。这个磨人的小公主,立刻就来给我添了一堵。
话说回来,这个问题,她肯定也是在心里琢磨很久了。
这也的确,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万一萧珪和武惠妃、寿王李瑁真刀真枪的斗了起来,咸宜公主,该要何去何从?
萧珪觉得,这个问题对许多成熟而理智的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难题。
但是对于情窦初开的咸宜公主来讲,这个麻烦,简直太要命了。也难怪她会说出那种话来,希望自己可以死在最前面,以免亲眼看到他们相互残杀。
此刻,萧珪看着一脸天真乖乖饮茶的咸宜公主。隐约感觉心中某处,似乎有些隐隐作痛。
“萧郎,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咸宜公主看着萧珪,惊讶的问道。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很晚了,殿下还不回宫吗?”
“岂有此理,你是在轰赶本宫吗?”咸宜公主气乎乎的说道。
萧珪说道:“我是在担心,殿下回宫太晚,可能要挨骂。”
“才不会呢!”咸宜公主笑嘻嘻的说道,“我阿爷亲口下的谕令,说我以后可以随便出入禁宫,不受任何管制。哪怕我不愿回宫,住到我阿兄府上或是皇姑府上去,那也都是可以的!”
萧珪微微一愣,心想,李隆基还真是心大!
他就不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像玉真公主那样……
未成亲、先当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