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流羡并不管别人如何看自己,面色平静,“若是魔还会渡他?待他如众生?”
“三界生灵皆为众生,不曾有过贫富贵贱之分,魔是万物,是众生,贫僧眼里魔依旧可渡。”惠觉老神在在回答。
底下弟子忍不住哗然,未曾想过惠觉会如此回答,两族一向不待见魔族,自然对魔族印象好不了哪里去。
得到想要的答案御流羡并未离去,仍旧道:“大师眼里三界生灵平等?”
“平等。”
“那为何琼花会没有魔?”御流羡追问,“既然三界平等,为何只有两界参会?”
惠觉仿若看透一切,遥遥望着御流羡露出慈悲笑容,“女施主怎知只有两界参会?或许他们就在你我之间,只是我们不曾知晓罢了。”
御流羡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愣了一下回神,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些深意。
她知道千年之前自己是魔族的事,但不知和上界有什么联系,当年以万魔献祭一心只想回来,只是现今的自己早就不是千年之前的魔族,哪怕有记忆也无实感,所以从未想过这些。
周边的弟子和身边人对视,不知道惠觉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太久远了,御流羡不想在这上面费神,便抬头看向惠觉,“弟子还有一问,若是一渡再渡无用,又何解?”
“超度也是渡。”惠觉笑得颇为神秘。
闻言御流羡眼睛一亮,双手合十对惠觉弯腰鞠躬,“多谢大师解惑。”
第一次见和尚这么干脆的,御流羡虽然喜欢他这个回答,但是并不敢造次,问完后便跑去别处听讲去了。
听来听去都是夹带私货传达自己观念的东西,御流羡干脆又跑回惠觉这里。
这回惠觉换了题,说的是“不渡”。
惠觉所说的不渡有三不渡:不渡死前悔改之人,不渡善恶不分之人,不渡极恶虚伪之人。
“有个性,我喜欢。”御流羡听见这三个条件忽然觉得有趣,一般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愿意悔改佛门都会愿意渡化,惠觉却说死前悔改的人不渡。
听到一半忽然有风吹来,御流羡专注台上没在意,听见熟悉的声音说着,“怎么跑这来了?”
她抬头见是莫照尘有些惊喜,站起身问:“你们开完会了?”
“嗯。”莫照尘对惠觉那边微微点头,惠觉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还礼。
御流羡今天是趁着莫照尘和其他仙门的人小会跑出来的,见他找到自己也不留了,和他离开这里。
惠觉望着御流羡离开的背影,想到上清门的预言,又念了一声佛号继续讲道。
回到云天仙门住处,御流羡问他其他仙门都说了一些什么,得知结果是再议时并不怎么意外。
“四帝也来了?”御流羡问。
“来了。”莫照尘和她往大殿后边走去,并未回到自己的院落,而是走了一条小路。
“我记得北帝是位女子?”御流羡问。
“是。”莫照尘看了她一眼,“四帝中唯一的女子,不过性格不好相与。”
“她好看吗?”御流羡轻轻晃着和他交握着的手。
莫照尘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过几日你不就见到了?”
御流羡也没有再问,和他在小路逛着,偶尔遇到几处玉石冰晶,顺手掰了一块看,转头看向莫照尘散在肩上的发丝。
运用法术将玉石变成一支玉簪,松开他手将玉簪叼在嘴里,让莫照尘低头,他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旧照做。
御流羡双手梳理他的头发,随后将嘴中的簪子簪在他发上,望着他的模样眨了眨眼笑起来。
莫照尘总觉得眼前的场景过于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御流羡,脑海里描绘出的场景也只有刚才。
“想什么?”御流羡注视莫照尘一会见他望着自己出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莫照尘眼睛才有了焦距,目露疑惑,“好像在哪遇过相同的场景。”
“想不起来就算了。”御流羡并未逼迫他想起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他还记得自己,大概是自己前世积福才会遇见他吧。
“你不怨我?”莫照尘愣了一瞬。
“为什么怨?”御流羡反问,“这又不是你自己可以控制的,何况记不起来还喜欢我,我是多幸运才遇见你呀!”说着她又笑起来,眼睛如同夜晚的弦月一般明亮动人。
“我……”莫照尘见她这般洒脱,心中揪紧,他不知道御流羡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安慰自己。
缺失了一世的记忆,尽管御流羡不在意,他却十分在意。
那些格外珍藏的时光缺失,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和她如何相处,他甚至嫉妒以前的自己,只是这些心思从未和御流羡说过,也不想说给她听。
莫照尘微微垂下眼睫,额边没有梳上去的发丝垂落下来,平添了一丝落拓不羁,睫羽垂落下来阴影打在眼睛上,看不清他的情绪,却比平日还要俊美。
御流羡知道自己好颜色,但一向限于女子之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男色沉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莫照尘在一起。
见他神色略有些落寞,御流羡伸手拉过他一只手,手指摩挲他腕上的红色珠链道:“不着急,我会等你想起来。”
莫照尘抬眼看她,晦暗的眼眸此刻呈在阳光底下,墨色眼珠晶莹剔透微透着光,注视着御流羡眼神专注。
御流羡望着他现在的模样有些恍神,莫照尘是唯一一个让她甘愿沉醉其美色的男子,也是最后一个。
她有些情不自禁抬手抚上他面颊,抬眼见莫照尘疑惑看着自己,御流羡微微敛起眼睫踮起脚尖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