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了别人,只怪自己贪。
沈行这人向来理智,他俩的关系他一直看得明明白白,一开始就跟她说明白了,他这辈子不可能娶她,他俩哪天要是走不下去了就各走各的。
谁也不欠谁。
谁也不碰瓷。
这名利场门槛说高也不高说低也不低,可大家都清楚进去费不了多少功夫,可要从里面逃出来可就难了。
脱胎换骨算轻的。
怕的是蜕几层皮也不见得能安然出来。
姜玫一时间思绪复杂。
跟沈行比,她也不见得有多高尚,不敢放开爱也没本事直接了断地结束,任由它耗着,耗到拖不下去了才处理。
“各位旅客你们好,前方到站吐鲁番站,有要下车的旅客,请您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包裹,做好下车准备……”
火车渐渐减速,姜玫在广播声中回神。
车厢里的旅客疲倦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兴奋,火车还没完全停下来那些人就已经站起来不停地找行李。
车内一片慌乱,全都毫无秩序地挤在门口等着下车。
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嘈杂不堪。
唯有姜玫岿然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翻手机。
夏竹的消息刷个不停。
“到了没???”
“我去接你!?”
“我就在外面。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吃不吃马奶提?这儿的贼甜,我还带了很多葡萄。”
“我昨儿出去逛了逛,我跟你说我这会儿已经不想回北京了。这水果也太甜了。就是太热了,今天温度都45度了。空气好干燥,我昨天还流鼻血了……”
姜玫哭笑不得,最后回了个好。
15:21分,火车抵达吐鲁番。
随着火车的停靠姜玫的心脏也跟着缩了两下。
沈行率先站起来,抬手轻而易举地取下姜玫的黑色行李箱,大手直接拎着往车厢尾走。
下车时他两手提着两个大号箱子。
姜玫准备拿自己的箱子,手还没碰到箱子就被沈行避开,只丢了一句,“人多,跟着我,别丢了。”
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认定了姜玫会听。
姜玫停在原地看着那道宽阔的背影默默地抬了抬眼皮,最后还是选择跟在他身后。
车站里人群拥挤,姜玫刚开始还能跟沈行保持距离,到最后已经是手臂挨着手臂了。
一下火车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流,脸上滚烫,没走几步身上就冒汗了。
热空气太多,姜玫呼吸有些困难,鼻子很干,还没出站就感觉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姜玫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手指间瞬间沾满血。
出站口检查严格,出入必须检查身份证,姜玫取身份证时鼻血还在流。
“流鼻血了?”
沈行转头便看见姜玫狼狈地捂住鼻子,指缝里冒着血,看了两秒沈行皱眉丢下手里的行李,大手将姜玫拉在一旁。
皱着眉头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姜玫,“喝点水。”
姜玫也知道自己没适应气候,这回没跟沈行呛声,拿过矿泉水就往嘴里灌。
喝了一半沈行接过她没喝完的水,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淋水打湿,淋完又将水瓶塞给姜玫。
姜玫下意识地低头看手里的东西,刚低头就被沈行搂住了脖子,紧接着沈行强势抬起她的下巴拿着手帕一点一点擦拭她脸上的血迹。
动作看似简单粗暴可落在她脸上的力度却是轻的。
那一刻,他的眼里满是她的倒影,神情专注到姜玫自己都产生一股“他很在意她”的错觉。
鼻腔里满是他的气息。
跟他人一样强势且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领域,步步紧逼让她无处可逃。
姜玫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闭了闭眼睛,冷静两秒后开口:“沈行,你越线了。”
沈行瞥了眼姜玫,将沾着姜玫鼻血的手帕收进了裤兜,弯腰从包里取出自己的身份证,继续拎起行李箱。
等做完才出声提醒:“身份证取出来,出站。”
检查的人是两个维族男人,穿着黑色制服,腰间别着枪,身材高大威猛、皮肤有点黑、五官立体长得很有味道,姜玫身份证递过去的那一刻其中一个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budeileisao”
姜玫没听懂。
倒是一旁的沈行停下来看了两眼对方。
男人无辜地笑了笑,比照了一下身份证确认没问题了才还给姜玫,姜玫离开前那位检查员还笑着说了句汉语:“你长得真漂亮。”
姜玫愣了愣,礼貌回了句谢谢。
出了站,阳光刺眼,姜玫的皮肤只烤了两分钟就红了。
背后的吐鲁番站用的是汉语和维语一起写成的,到了吐鲁番维族人也多了起来,擦肩而过姜玫听着他们说着她听不懂维语,对视时对方的脸上却是挂着微笑表示欢迎的。
姜玫突然意识到这座城市的大部分人是热情的、友善的。
人总是对不了解的人和事存在偏见,很多东西只有自己经历了才有资格去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