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风刷刷地吹,打在窗户噼里啪啦响。
屋内即便有暖气,也冷。
姜玫禁不住冷,手脚冻得没有知觉。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道力度。
下一秒姜玫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身体接触到热源渐渐开始回暖。
黑暗之中,姜玫咬了咬唇瓣,闭着眼躺在沈行的怀里。
沈行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触碰到姜玫的脚,随后一把握住。
姜玫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握得很紧,没挣开。
头顶上沈行喘息声此起彼伏,“脚怎么这么冰?”
说话时震动胸膛,姜玫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蓬勃的心跳声。
姜玫没说话,只静静地靠在沈行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体温。
他们就像两支在茫茫大海漂泊的船只,最后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船只相碰的那一刻,要么毁灭要么生存。
姜玫伸手捏住沈行的衣角,缓缓出声:“沈行,谢谢。”
谢谢你曾经在我最狼狈的岁月里出现,也谢谢我们之间还有重逢。
即便后来可能了无音讯、相忘于人海。
也不后悔。
姜玫是爱沈行的。
真正确认爱他是在青市。
姜玫当初在酒吧上班,那儿地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有天晚上她唱完在酒吧门口等沈行,沈行还没到,她被一群酒鬼缠住。
路过的人只匆匆看了两眼就跑开,即便她呼救也没用。
他们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恶心的嘴脸全都朝向她,在她以为她没救了,沈行突然横空出现。
他开着越野车,死踩油门直往人身上撞,吓得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连忙后退,他开门下车,宛若天神降临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拎起要解她内/衣扣的酒鬼将人直接按在墙上揍。
一拳一拳地往人身上砸,手指头见了血也不见停。
那天晚上他眼眶猩红,恨不得将人往死里打,一个人单挑四五个。
沈行那时候多猛,一脚踹下去人都咳血了。
对方跪着求饶他都没放过,要不是她起身阻止,他会废了那几个人。
那是姜玫跟沈行在一起后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生气。
之前也有一次,不过那次他是萍水相逢,无波无澜。
平时他满脸敷衍、嘴角挂着无所谓,她以为他不在意,可那一晚她深刻地体会到沈行这样的人看着吊儿郎当,一旦认真起来不要命。
那几个人最后的结局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那天晚上他弯下腰一点一点捡起她的衣服,顶着一张挂了彩的脸一点一点地替她擦干眼泪。
过程中他面色凝重、一言未发,只紧咬着后槽牙,手指上还滴着血,额头满是汗,衣服凌乱不堪。
跟她一样,满身狼狈。
他们两个站在昏暗的巷子里像两个怪物一样互相靠近。
他将她被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了回去,穿完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弄完抬起见了血的手指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丝,姜玫抬头撞进沈行波澜不惊的黑眸。
夜色下,姜玫仰着脖子问他:“沈行,你嫌弃我么?”
沈行嗤笑,“真把我想得这么肤浅?”
“要是……”
“姜玫,你是嫌我不够自责才一个劲地火上浇油?”
那一刻,沈行半垂着眼皮,神色淡淡地盯着她。
夜色下,他那张脸模糊不清。
姜玫闭了嘴没说话。
一直到回了家,沈行砰的一下关了门,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
他俯下身贴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姜玫至今没弄清楚他为什么跟他说对不起,这事跟他没关系,也不怪他。
可是姜玫清楚,从沈行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无条件地缴械投降了。
或许在外人看他对她糟糕透顶,可是在她那,他做的已经足够了。
姜玫想到这往沈行那靠近了一点,沈行以为她冷,又把被子往她那边移了移。
两个人都没说话。
可出奇地和谐。
姜玫是下半夜睡着的。
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姜玫这才发现留给沈行的位置不过半个身子,被子也不过三分之一,他昨晚几乎是冻了一晚上。
一时间姜玫呼吸有些困难,胸口闷着一口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窗外响起一道铿锵有力的口号声。紧接着是齐刷刷的正步声,姜玫掀开被子下床推开窗户。
冷风猛地灌进屋,姜玫隔着窗看向窗外,一排整齐划一的绿装路过。
冒着寒雪,迎着风霜,满身正气。
看了几眼姜玫重新关上窗户。
等姜玫洗漱好,沈行还没回来。
屋里闷得慌,姜玫穿上羽绒服戴了一条围巾出了门。
昨晚天太黑,姜玫没看清路。
她顺着走廊尽头走了出去,不知不觉走进了训练场。
刚进去里面的人全都齐刷刷地盯向她,神色各异,眼里有惊讶有惊艳还有其他的。
其中一个站起来望着她说了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训练基地,外人不能进来。”
姜玫也知道自己闯进了不该进的地儿,平时跟人虚与委蛇什么都会,这会儿倒是跟个傻子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应。
这群人炙热又真诚,她对穿着这身衣服的人毫无由来的信任,此刻她的脚像生根了一样半天扯不开腿。
“醒了?”
背后传来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姜玫下意识地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单杠旁边的沈行。
“沈队!”
姜玫刚想说话就被一阵热血沸腾的声音打断,只见刚刚那群人全都站了起来朝沈行敬礼,一个二个脸上挂着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