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从工商局出来,沈行没停留半秒顶着漫天大雪面无表情地钻进车座,上了车直接闭着眼睛靠在椅背浅眠。
沈深故意放缓了速度,小心翼翼觑了眼后排假寐的沈行,犹豫两秒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短信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沈深松了一口气,转头偷偷摸摸瞄了瞄依旧没动静的沈行,默默放下手机启动引擎开车。
半个小时前沈行在工商局办事受了不少委屈,那些个见利的全都磨磨蹭蹭,盖个章跑了四五个地儿,到最后还回到了原点,其中有几位还你推我推都不乐意盖章。
沈深在旁边瞧着都想发火,更别提沈行了。
可这位硬是生生忍了下来,不但没发火,脸上还一直挂着笑,那笑虽然不见底可总归让人寻不到错处。
从头到尾都遵循着“遵纪守法好公民”的原则,没半点埋怨,一路下来笑脸不停。
那笑一直维持到工商局门口,上了车才垮下来。
沈深出神的功夫沈行已经睁开了眼,漫不经心地解开大衣纽扣、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深色西装。
那轮廓分明的面上不显分毫情绪,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幽深,眼皮半抬,滚动喉结:“回钓鱼台。”
“好。”
“哥,许小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给您打了五通电话了。”
沈行神色不明地摇下一半车窗,冷风迫不及待地从缝隙里不停灌进来,吹得人脸生疼。
白茫茫的雪花飘进来落在了肩头没一会儿便化成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吹了几分钟沈行重新合上窗,眉目间掠过一丝深沉,“什么事?”
“上回儿那综艺邀约您还没回复。许小姐经纪人一直撺掇着人儿想给您递信,估摸着是知道……许小姐跟您的关系了。”
沈行淡淡地嗤了一声,脸上浮出不明意味的笑,抬眼扫了眼沈深,语调不温不凉地问了句:“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沈深听到这默默闭了嘴,没再招惹憋着火的沈行。
“沈深。”
“哥,我在。”
沈行往中间挪了一下,睨了眼握着方向盘神色不太自然的沈深,沈行慢慢开腔:“注意分寸。”
沈深脊背一僵,余光落在刚发过来的那条未读短信,沈深咽了咽口水,面上没绷住:“徐姨让我多照顾照顾哥。”
“照你这意思,你成了她的人形监控器?”
沈行眯了眯眼,双手交叉握着搭在膝盖上,脑袋半垂,下颚线条紧绷,浑身弥漫着一股冷淡。
“哥,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提。我以后会谨言慎行。”
沈行正想刺几句,一道手机铃声及时撕破这紧张的氛围,沈行憋下嘴边的话,取出手机睨了眼来电人,按了接听,“有事?”
“猜我在哪儿?”
周肆问这话时还故意藏着掖着,语气贱兮兮的,沈行懒得再听没什么情绪地挂了电话。
这边被秒挂的周肆差点气疯。
神他妈秒挂?
过了一会儿电话再次打进来。
“你最好有正事。”
“得,我今儿还真有正事。你不最近一直被许代山添堵么,你兄弟我替你分担了一下,这事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周肆说话没个正行,替他分担是假,想看他跟许代山对上是真。
这几年周肆公司越做越大,许家也有涉及这一块业务,有事没事跟他抢流量,好几个签了约的苗子都被他高价挖了。
姜玫复出这事许家更是不满,几次施压试图让周肆重新打压下去,周肆哪儿是那听话的人儿,自然是不肯的。
不仅不肯还跟人明里暗里斗上了。
沈行回来这两个月,许家骚操作不断,老爷子身子不好许家更是占了沈家不少利,甚至派人提出分摊某些利益。
许代山儿子刚从国外回来,也想跟沈行争那位置。
当初几家的默契估摸着也要被打破了,这兔死狐悲的事周肆可不干,既然不能顺,那就只能逆着来了。
周肆说这话自然是相信沈行跟他穿一条裤子的。
“说人话。”
“真唱戏的腿抽筋,你能别下让我不了台?”
“挂了。”
“别别别,我也不卖关子了。兄弟我这儿给你交个底。上面不重新选举吗。许代山这回儿可是准备得充足,那位置他是势在必得。”
“就昨天还是前天,许林回国了。这玩意在国外混了几年可不是什么麻省理高材生了呢嘛。说起这事我就替许默委屈,你说人儿好歹也是许家三叔的儿子,当年也是扛枪杆子的,临了两夫妻都牺牲了,这许代山倒好。当初拦着不让许默考军校,现在又不许他参与那些事。”
“这大学教授是挺不错,可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要我在他那位置,别说,我也不敢承诺夏竹什么。”
“这一聊就说远了,我听人说许代山最近在忙青市那边的事。具体我就不清楚,不过事挺大。我的意见是你自个亲自去瞧瞧。”
周肆说到这停顿了几秒,嘴上道:“那位最近好像也在青市拍综艺,别说,跟那齐衡还挺有情侣样儿。我……”
周肆话还没说完,沈行直接挂断电话,随手将电话扔在一边,吩咐:“查一下许家最近的动静,演讲取消,定一张明天下午飞青市的机票。”
—
古镇年代久远,最近两年旅游业发展起来,不少人慕名而来。
节目组选在古镇录节目,一是因为这边地形风景适合,二则也是为了响应国家政策带动当地经济发展。
一路上罗娴被折磨得不轻,到了目的地,下车差点瘫软在地上,抱着姜玫一个劲地干呕。
姜玫也不太好受,一路上照顾罗娴自己也被山路甩的晕车,索性离酒店没多远。
小镇镇长是这次的接待人员,节目组人多,有的住镇里酒店,有的住在镇长家。
姜玫和其余两个嘉宾被安排在了镇长家,齐衡和许薇两人还有行程得明天早上才能到。
镇长长得和蔼可亲,态度也温和,大约四五十岁,头上夹着几根白头发,走路时腿有点瘸,边走边跟姜玫几人介绍古镇的历史。
“离水镇有两三百年历史了,祖上都是从江西那边逃难过来的,这镇里就陈、杨两大姓,邻里邻外都熟悉。”
“前几年镇子还是贫困镇,青市GDP里排倒数。国家这两年走特色道路,我们啊靠着这古镇发展旅游业,这名声打出去了不少外地人来旅游。当地人都会一两门手艺,镇里别的没有就竹子多,大家编制竹制品来卖倒也是个不错的生计活。”
“说来还是得感谢国家的政策,让我们镇摆脱了贫困,现在路修好了,百姓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镇长说得真情实感,姜玫身边的那几位也没多大感受,除了一句很厉害也没别的话说。
倒是姜玫接了两句:“确实变化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