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丹妮丝道。
“当然是,”尤利娅扭过头,面对丹妮丝,露出带着讽刺的笑容:“圣女殿下您也知道这一点,不是吗?毕竟我偷走圣子的那座教堂就在您父亲的领地内啊。”
“哦还有,假如您真的一无所知的话,为什么会在协会的法师即将前往坎西城的那一夜,乔装找上我,威胁我为您施加幻术,遮掩您的真面目呢?”
“我真想割开您的胸腔,看看您的心是否和外表一样,像一朵纯洁无垢的百合花,还是就连血液都是黑的。”
“……”
“不,你说谎!珀西瓦尔才是圣子,他是假的!假的!一个丑陋的恶魔!”
心底最深的秘密被戳穿,让丹妮丝有了被剥.光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下的错觉,她拼命摇头否认,然而说出的话就连最无知的仆役也觉得她是精神错乱。
秋白静静站在夜色中,被星光映衬得像个天使。
从正面看,身后逐渐逼近的黑色大门如同在他背后缓缓张开的宽大羽翼。
“我好像……有一点感觉了。”他对白泽说。
“假如我真的是教会的圣子的话,你会不要我吗?”
“当然不会。”
“那就好。”
于是秋白安心地笑了,他张开手,一滴金色血液在丹妮丝的百般不情愿中,从她脚下的泥土中飞出,落在秋白掌心。
“如果是以前,随随便便就死掉,死在什么地方,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他道:“但是现在不同了,圣女殿下,现在我不想让泽维尔和我一起死。”
光明神的血液如同太阳一般在掌心燃烧,它散发出的金色光芒越来越耀眼,最终如同烈日一般灼目,令所有人不得不避开视线,免得被这样强烈的光芒灼伤。
眼睛里浮现一滴泪水,秋白低下头,揽住仿佛怔愣了一下的白泽,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从被泽维尔从城墙上救下的那一天起,他就始终遗憾自己醒得太早,使这个吻无法完成,现在,虽然有些仓促,但遗憾终于圆满了。
可惜人间本来就不是事事都能圆满的。
“再见。”地狱之门已经压到头顶,近距离面对其中的时空之力,如同漩涡一般能够吞噬所有人的心神。
秋白深呼吸,整理了一下泽维尔的衣领,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如同踩在无形的台阶之上,他步入这片黑暗。
秋白的身上流淌着熔岩般灼目的金色,落在黑色的大门中,如同一只金色的瞳孔。
这个瞬间,所有人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起了在阅读《圣经》时,扉页上的第一句话——
“神说要有光,于是光明神睁开了祂金色的眼睛。”
此时此刻,面对这一幕,没有人能说出秋白不是真正的圣子,就连最顽固的无神论者也一样。
“不、不可能的……明明珀西瓦尔才更适合圣子的位置……蝤他明明就是个丑陋的怪物……”
还在拼命摇头自言自语的丹妮丝,已经被抬头注视天空的所有人给无视了。
“什么光明教会的圣女,我看是个疯子吧?”一名城主府的仆役压抑不住心中的鄙夷,小声道。不过随即就被同伴捂住嘴拖到一边。
白泽也同样仰着头,在心里问法则:“准备好了吗?”
“Emmmmm……看我指示,十、九、八、七……”
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狱之门继续下压,那片黑暗,终于要把秋白孤单的背影彻底吞没掉。
“可惜还没有看到氢.弹爆炸的那一天。”
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和漂浮在虚空中密密麻麻的空间刃,已经彻底长开的俊美青年忽然叹了口气。
漂浮在他掌心的神血如同一盏灯,护着秋白,让他在地狱之门中毫发无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盏灯在熄灭。
神血的力量被时空之力削弱着,在进入地狱之门的一瞬间,秋白就从这件圣物上得知了重新封印地狱之门的方法——
那就是,以自己作为祭品,走到黑暗的最深处,光明神留下的祭坛上。
只是……那样就再也回不去了吧。
秋白忍不住回过头,还想最后再看一眼坎西城,然而——
“三、二、一,上!”
抬头仰望夜空,心中充满悲伤和忐忑,这让路易自觉的表情格外凝重。
“泽维尔……”他扭头刚想要安慰一下比自己更悲伤的人,冷不防“砰”一声巨响——
“啊!城主!”
“城主大人飞出去了!”
只感觉胸口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撞了一下,身体一轻腾空而起,随后路易就一头磕在墙上,什么也不记得了。
残留在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一身雪白的、飘逸而华美的长毛。
“完美!”
在场其他人甚至连白泽的身影都没看清,眼前只有一道流星般的白光闪过。
白泽已经站在了地狱之门的入口。
好久没用原形,他甩了甩脑袋,“不过如此嘛~”
“泽?”
秋白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因为太思念而出现了幻听。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不是幻听。
屁股一疼,背后传来一股巨力。
白泽:“导师没死,还轮不到学徒献祭自己。”
“回去吧~”他的声音在秋白背后响起,甚至带着几分轻松愉快,“回去记得把我布置的作业做完,不光是昨天留的那些题目,你今后十年的作业我都锁在书柜里了~”
秋白:“……”
然后他就手握着教廷的圣物,被毫无抵抗之力地一脚踢出了地狱之门。
过了不到十秒,天空之上,那扇威胁了整个坎西城的大门合拢了,像是一道伤痕,消失得轻而易举。
月光静谧,星子满天,坎西城如同被笼罩在一层银色的薄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