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膝盖都落在了乾坤殿冰冷的地砖上。
砚台落在顾深头上,血蜿蜒而下,又滴落在地上。
落针可闻。
皇帝缓缓走下龙椅前的台阶,龙袍垂在地上,顾深只能看见他的鞋头。
“儿臣……”
“数百年前,草原鼠疫,阿主兀王室一夜瓦解,王朝更替,大火连绵王城数日,之后蒙金王都更是一路向东,迁移数千里,背井离乡,至今都不曾踏足曾经的草原明珠。”
“前朝,九仓鼠疫,满城皆亡,就连知府都死在了衙门那明镜高悬的牌匾下!那时!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二十年前,蜀州发现一人罹患鼠疫,之后流尸满河,白骨蔽野。大靖接连数十座城池锁闭城门,半年,诸事停滞,百姓不敢出户,无人耕作,饿死在路边的人烧都烧不及!”
皇帝指着顾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现在,你跟朕说,并无异常?”
“太子,朕问你,有鼠疫的上报,你让太医院的人去看了吗!没有太医院的手书,你怎么敢对百官说,对百姓说并无异常!”
顾深埋着头,眼睛通红,他无从反驳。
“太子,治国不是高坐庙堂,指点江山这么简单。”皇帝满眼失望地看着顾深。
这话像那锋利的刀剑一般狠狠地刺进了顾深的心里。
他把头埋得更深:“儿臣知错……”血染红地砖,他甚至不敢去擦。
皇帝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他沉声道:“北域,有蒙金之患,京城,鼠疫又悬于头顶。,朕自昨夜起不停反思,想着是不是朕,触犯了天怒。”
“翻来覆去,朕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