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教皇猝不及防的动手,不仅令在场所有的围观者哗然,连同正义法庭大概都极为震惊——维拉尼亚却是骤然振奋。
竟然打起来了!
傲慢又顽固的教皇果然没有辜负期待,未置一言便动起手来,不听劝说、不作解释,狂妄任性的姿态,确实是叫人忌惮的典型,但他究竟依仗着什么呢?
这可是正义法庭,是裁决天使的主场!
以绿龙“翡翠君主”为根基建立起的庞大领域,堪比神权的规则无差别限制着此间所有生灵,而对于创始者之一的裁决天使来说,必然也具备足够的优势——萨尔菲尔德本人,却只有鸽群这个天然的施法媒介——针对于这样的劣势,纯白教皇究竟有着怎样的倚仗,才能叫他毫不犹豫发动攻击?
他到底占据何等底气,才叫他如此不惧正义法庭的威严,一点都不在乎触怒这牵连甚广的可怕秩序?
要知道,安塞尔背后还不仅仅是正义法庭而已,还是整个天使中族,是那在旧有光明神国之上脱胎而生的金色圣国!
如此说来,以一介人类之身立足的纯白教皇,存在这等胆量与魄力,除却了他先天的品质外,关于他得到非同寻常的遗泽、以至于对眼前的险阻无所畏惧这中传闻,也具备很大可能了的吧。
当然,维拉尼亚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太多,她仅是做出了一个判断:这两方立场不同意志不同,并不能和平相处。
有什么比敌人与敌人干起架来更令人愉悦的?
她可太舒服了!
纯白教皇本来就与她有所龃龉,一分执念落在他身上都有可能演变成十二分,她绝对不会赌自己落在他手上的下场,因此看他倒霉自然就成了值得开心的事;正义法庭又是她必须干倒的存在,想要杀死伪装成巨人的同族托提厄希,就必须先剪除他最大的倚仗,正义法庭不倒,他始终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援助,所以这中玩意儿,还是消失得好。
倒真要感谢吞噬者,维拉尼亚也没想到这样的进展。
大概是白鸦瞳中幸灾乐祸的神情太过于明显,阿塔利克频频看她,神情有些犹疑不定,似乎她干了什么叫人极难以置信的事;战斗越激烈越狠厉,他脑补得就越厉害。
“你早就猜到了?”精灵终于没忍住,悄悄地问。
“你是故意跟他走的?”
当时白鸽群落下,在场的都狼狈奔逃,她未选择跟自己离开,反倒落到了吞噬者的肩上,出于什么原因他当时并没有细想,现在才猛然意识到,“渎神者”的目光必然会追寻她们而去——信使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可消耗品,但吞噬者却没办法离开白鸽追捕的视线,在当时危急的处境之下,吞噬者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求助于正义法庭!
可不就是将祸害引到此地么!
“渎神者”那种脾气,能忍受得了正义法庭的限制?
他也根本就不是会听从辩解与说和的人啊,这中专断自我又过分偏执的存在,与正义法庭发生冲突的可能性简直是必然!
所以她早就想到了要拿裁决天使来应付他?
白鸽撇过头,玫瑰色的眼瞳望了他一眼,看上去又纯净又无辜。
阿塔利克心中却是警惕与畏惧并存——越是回想当时的处境,越是觉得这个存在比他所遇到的所有麻烦都要危险,连吞噬者在她面前都只不过是个玩偶,他这中货色根本就当不得人家直视一眼。
维拉尼亚分神思考了一下,大致想明白这家伙脑补的内容,并没有反驳,还别说,她自己也觉得挺巧合的。
当时她其实并没有搞明白“正义法庭”的格局,如果逃跑时选了精灵,以其空间方面的权柄,或许不会损耗一只信使就能逃脱纯白教皇的视野,但精灵不可能陷入走投无路的状态,他背后也有身陷梦境世界的同族,在有倚仗的前提下他也不可能想到正义法庭,维拉尼亚也没想到,在白鸦有形的身躯被撕裂成碎片之后,鸽群会将吞噬者当做目标继续穷追不舍,但她选择人鱼显然是做了正确决定。
唯有吞噬者,本来就是众矢之的,一系列变故导致的创伤令他别无选择,最终导致了纯白教皇与裁决天使的这一战。
……既然精灵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那姑且就叫他这么以为吧。
维拉尼亚也没有反驳,她热切地关注着这场超规格的战斗,眼珠子微微转动着,试图将利益最大化……片刻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塔利克听到白鸽展开翅膀的动静,全身的警惕都冒出来,紧张地看向它:“你要去做什么?!”
“去做你想做的事。”
阿塔利克先是惊诧,他自己想做什么?
紧接着猛然睁大眼,强烈的忐忑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别妄动——”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视野尽头已经失去了白鸦的影子,叫他连阻止都来不及。
下一秒,他浑身僵硬,内心的哀嚎恨不得冲破喉咙,逃散无踪。
他想做什么呢——兄长被窃取的权柄、仍旧捏在人鱼手上、必须得先保住人鱼——但这并不意味着要贸然插手那两位的战争啊!
一不小心,先一步殒身殆命的必然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