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尼亚自己摸索了一会,毫无头绪,就像鱼会对自己生存的水源熟稔之至,但它也做不到控制水源啊,习惯与利用完全是两码事。
她就想着,是否还是要再去借鉴一下冰雪之主的力量?
阿拜斯待在祂的圣域安静地休憩。
但当祂发现那个麻烦的存在竟然动身,往领域中心而来时,饶是无上的冰雪之主,都觉得有点郁闷。
能让一个泰坦如此孜孜不倦百般谋略要搞死的对象只有同族,这是每个知道“泰坦”种族恶习的存在都了然的事实,不过鉴于她并不打算在祂面前隐藏,阿拜斯可以轻易确定她的真身,但却没看出来托提厄希也是泰坦。
只能说,在梦境世界之中他采用了独特方式掩饰了自己的种族,以至于就算与之交手数次,祂也未窥探到他的本质。
阿拜斯知道泰坦实在是种麻烦透顶的生物,但就像祂拿托提厄希没有办法,不可能以在梦境世界中释放深渊为代价杀死他——祂不想失去一个可以暂时脱离深渊重压放松身心的所在——祂也没法奈她何。
正因为真正的主人不作为,完全是放任态度,所以随同她靠近的脚步,黑夜开始舒展,在冰雪的天幕中试探性地蔓延,在发现冰雪并未予以抵抗之后,星辰的光芒更加雀跃,肆意地将光辉洒遍她走过的冰原。
永昼的冰雪在新的掌控者面前自然地避开了锋芒,为之留出足够舒展的空间,光源与冰雪融合得更为难解难分。
她身披极星之光而来,围在她身边活蹦乱跳争着要被她抚摸的白鹿们似乎一点都未意识到冰雪的领域正在被侵占,它们主人的威严正在被冒犯。
阿拜斯短暂地思考了下是否应该换一批信使,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所有的冰雪造物在她面前都是一个德性,她好像天生具备某种对纯洁之证的感染,好感的爆发力之强、传染性之快简直令人费解,整个冰雪领域都在欢悦着表达对她的喜爱,祂总不能把整个领域都清洗一遍。
但是又不能任由她靠近。
维拉尼亚本来想去观摩一下中心圣域,借助圣域之下无意泄露的丝缕深渊气息,来探究一下如何利用这种极限力量,她并不惧怕深渊,因为这是冰雪之域,阿拜斯的存在已经叫任何深渊气息都不敢妄动,白鹿们自告奋勇要给她带路,谁都不愿意离开她身侧,于是一窝蜂浩浩荡荡地前往圣域。
她觉察到随同自己的前进,头顶的星空也在蔓延,如此肆无忌惮地攀附在冰雪上汲取其生命力补足自身,甚至贪婪着渴求更广阔的空间更自由的领地——维拉尼亚本意并非如此,她还是懂得点适可而止的,但又实在收不回来造梦者的权限,尴尬的同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下了。
她甚至已经在思索,阿拜斯要按捺到什么地步才会忍无可忍将她丢出去。
……并没有。
维拉尼亚很快就发现冰雪领域里似乎多了点什么,那奇异而梦幻的世界,璀璨瑰丽之余,悬浮着某种有别于冰雪源力的结晶。
似乎是坚冰包裹的某种黑色气体,已经凝成了结晶状态,但又足够的轻浮,即使外层是冰块,依然能够悬浮起来,也许是害怕里面的事物泄漏,所以封印的力量加固得十分厚实。
但就算被封印,当它出现之际,还是可以清晰感觉到周遭的时空都出现了微弱的扭曲,可见侵蚀力之强,而且,明明看上去是黑色的仿佛极阴冷的事物,透出的感觉,却是种能够蒸发一切的高热,触碰一下都会被燃烧成灰烬的高热。
维拉尼亚不由自主想到地狱,燃烧着不灭之火的炼狱焦土,“黑天使”伊维恩掌管的地狱在其堕天之时坠落,落在深渊边缘,在深渊的血肉中生长,由此孕育出无数恶魔种——她对地狱的印象与世人一样,无比标准的炎热、扭曲、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