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扫过对面那些神色各异的异种,他不会错认杀机,连公认脾气最好的种族之一的灰精灵,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不虞。
而维拉尼亚依然是那种柔和的温婉的彬彬有礼的笑:“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以为,‘塔里安’是凭人力能够解决的祸患?”她笑着问,“深渊与炼狱还是不同等级的概念,守望者竟然有这种自信应对深渊怪物?”
直面过塔里安,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理智丧失、被俘虏了灵魂的男人,变了脸色,这个曾身经百战跨越数不尽的血沼尸海的男人,回想起那瞬间的大恐怖依然会惊惧不已。
“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维拉尼亚的话还未说完,外围一位黑甲骑士忽然冲进包围圈,径直跑向了他的首领。
他的脸上带着凝重之色,向首领汇报紧急收到的情报。
黑发的男人面无表情,但那种瞬间勃发的怒气混合着危险感,散发得极快:“你们是真的疯了吗?”
“在这种关头——霍普森被魔怪毁于一旦的档口,竟然仍在发动战争!!”他愤怒道,“魔怪还未解决,你们竟然迫不及待地继续开启侵略——是真的视联盟的律令为无物吗?!”
“因为‘塔里安’不是让我们停止脚步的理由。”她理所应当般地点了点头。
原该被打下来的霍普森公国成为塔里安的栖居地,瓦格里奥特的大军无法靠近半步,但维拉尼亚在确定能够搞定祸端的前提下,浪费时间就显得不可取,因此直接指示军队开赴下一个进攻的目标,将军格瑞丝作为统帅应当随军出征,只不过出于对联盟来客的礼数而留在营地内亲自接待,在维拉尼亚到来之后,她便即刻赶赴阵线继续自己的职责。
维拉尼亚叹了口气:“很遗憾,你们错过了离开的机会——我没有时间再与你们解释了——只能请你们留下了。”
灰精灵在听到指令的第一时间已经挥动了法杖,防护结界立刻转为束缚的法咒,血族在后方抖了抖自己黑色的斗篷,斗篷在瞬间转为血色,且从衣料变成了鲜血般的液体,流到地上,沿着结界的范围迅速扩散,以血族的咒术又加了一道禁制。
“迪斯曼,留在这里,”她说道,“阻止任何人靠近。”
“大人!”血族副官还想争取一下,“请允许我与您同行!”
“不可以,”银发的执政官摇了摇头,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是真的会死哦……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确定是真的无法离开这个营地,而那两个异种也确实难以撼动后,黑发的骑士首领沉着脸坐回到篝火边,他没有说话,但他的下属们动不了手,就开始破口大骂。
骂声消失在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可怖的时候——结界与禁制是一种束缚,反过来也是一种保护,但就算是有双重力量,也难以隔绝寒气的侵蚀!
那不是冬季本身的严寒,而是恐怖的灾难所导致的异变!
这片土地上已呈海量的死亡浓重得近乎具象化,因为深渊特殊的混沌气场,让那些挣扎的魂灵得以显现在世间,伴随死亡所生的寒冷锥心刺骨,那是生灵本能就会惧怕的大恐怖。
就连迪斯曼与瑟薇恩等存在,对于这种级别的死亡也会感到不安,两个站在一起交换了一下讯息,发现“塔里安”确实是个突发事件,事先绝不可能预料到,而对于执政官会采用什么方式去解决深渊怪物,他们也对此一无所知。
“这叫我更好奇了,”灰精灵女士叹息,“关于执政官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迪斯曼也想不通:“连‘死亡’也不能在深渊中停留……维拉尼亚大人手握着死亡权柄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总不至于还拥有某种执掌深渊的力量吧!”
两个异种对视一样,瑟薇恩歪了歪头:“你日夜伴她身侧,真的一点都觉察不到真实?”
迪斯曼冷笑:“你有破妄的法术,也不见得你比我知道得更多。”
即使在一同共事,光明种与黑暗种之间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摩擦,为避免两看生厌起冲突,两位都迅速移开视线,就此结束了交谈。
他们在营地中密切地关注着深渊缝隙的方向,窥探着有可能产生的任何动静。
——想象中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出现,甚至一切画面都堪称平静!
大地未震撼,天宇也未动荡,连无穷尽的死魂灵都未尖啸,一切都仿佛在缄默中陷入沉眠,在静谧中归于沉寂。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场景!
一位灰精灵高等法师一位血族伯爵的脸色都是苍白的,这比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还要来得可怕,但他们的眼睛又是狂热的,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于静寂无声中积蓄着临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