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怪物形态各异,极其丑陋,比噩梦还要难以描述,无一例外都是恐怖的庞然大物,甚至有一些还没有可见的有形的模样!
幸而死亡能覆盖大部分怪物。
维拉尼亚杀到后来,几乎在缝隙口堆出另一个死域!
尸体、骸骨、乃至死亡本身,都在簌簌往下掉落,无底的深渊,不知道通往何处的世界。
幸好颗粒状的气体某种程度上也消弭掉战斗的动静,没有让这边的战争引来更难以对付的敌人,而这一波能在灰雾之中生存的怪物不是已被解决掉,就是生存的智慧让它们不敢再冒头,维拉尼亚有了可以喘息的余地。
她拖着自己的镰刀悬浮在灰雾之中,仰头望着这片诡异之地。
即使死亡化出冰冷的寂静的形态,缭绕在她身边,她的身体中也放射着纯粹的炽烈的光,那是她的灵魂力量,透过人类的躯体折射而出;衣上的蔷薇展露着狰狞的血色,无数缩微版的骸骨随着黑雾翻腾;腰间的银枝变作一泓清凌凌的光,那是生命力量的体现。
深渊没有空间的概念,有限的可以在深渊中存在的东西,其生命状态都是最原始最张烈最粗犷的本质。
所以她现在是这个模样。
深渊啊——
阿拜斯就是与这样的存在时刻共存着吗?
祂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这样的事物,而祂就这样与之纠缠了千万年、万万年,从上一纪一直到这漫长的一纪吗?
所有生灵皆厌恶、皆排斥的深渊,当然不可能是愉快的东西,可祂不是生来就属于深渊的啊,祂是世界树最后的遗留,祂是光明的,祂也向往着光明,祂与深渊本来就有最本质的矛盾。
仅仅是触碰深渊就会觉得难以忍受,她还是泰坦,是立足世界之顶的最强大的存在之一,阿拜斯究竟承载了多少呢?
黑龙说阿拜斯不愿意以沉睡为代价压制深渊……可如果沉睡对祂来说其实才是解脱呢?
一种必然还要醒来的、有一定限度的——解脱。
好啦,怪不得祂要“不请自来”非跻身梦境世界不可了,那果然是何其难能可贵的“放松”啊。
也怪不得冰雪中的白鹿说祂会换代,每一次沉睡过后醒来的都是“全新的”“年轻的”阿拜斯,不抛弃掉某些沉重的负荷,就连阿拜斯也难以承载吧。
祂就这么沉默地栖身冰天雪地之中,从世纪之处一直到黑暗年代再度降临。
又是一场终结即将到来,祂又是怎样想的呢?
一趟短暂的深渊之行,并没有深入太多,不是说不能前行,而是她们的重点在于是否可以闭合“缝隙”。
在发现现存的所有力量都无法解决掉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是沉默的。
“它仍在无限制地膨胀,”维拉尼亚说道,“缝隙会被拉扯得更大、更多。”
精灵女王问:“深渊为什么会直接与大地相接?”
这个问题魔王也能回答:“马亚拉大陆针对外的防护墙出现了漏洞。”
不是说深渊忽然得到了某种强大的力量,而是大地变弱了——构造马亚拉大陆的规则被天灾侵蚀得坑坑洼洼,已经不能全然阻挡那些规则外的事物,现在是深渊,也许马上就是虚无、混沌,是能让整个大陆都毁灭的东西。
“也就是说,就算修补好这些缝隙,仍会有更多的同等级别的麻烦?”
维拉尼亚回答:“至少深渊是最迫在眉睫的事物。而且,大地并不是完全残废,它依然能够承载一定的负面事物。”
虚无也好,混沌也好,都是曾存在于马亚拉大陆上的东西,大地对它们有记忆,也有抗体,但是深渊不同,这个外来的恶瘤即使与马亚拉大陆共存至今,也一直处于压制状态,不为大地所接触。
黑龙的想法不错,接纳深渊为马亚拉大陆的一部分,以必要的损失来隔绝深渊的颠覆性影响,只不过这个策略缺乏可行性,因为大地上的生命实在无法与深渊共存,而现在也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再留给她们去寻找可以共存的方法。
“所以呢?”魔王都无言以对,“前往北域?”
大地一旦毁灭,依附在深渊之中的地狱必将紧接着灭亡,祂原本还想着将地狱无法承载的魔怪开放至大地上,以此缓解地狱的压力,但现在先发难的竟然是深渊,祂也不得不先转变阵营来维系大地的生存。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维拉尼亚说道,“不过有点难。”
一如既往不急不缓的腔调,带了点平和的笑,但重点突出“有点”这么个词,那基本上就是极困难的意思了。
身上佩着的红蔷薇与银枝却是一振,有了几分期待。
这时候最该纠结的不是困难与否,而是根本没有策略的问题!
既然有一条路子可走,那无论难易,都是唯一的方向。
维拉尼亚将巨龙一族对黑暗年代作出的尝试整番道出:“绿龙克罗斯身上有龙族的所有遗产,也有龙族探索深渊的全部秘密。找到祂,应当就有了解决当下问题的可能,但我也不能保证必然有用。”
魔王道:“祂身陷在深渊之中不知下落?”
精灵女王道:“可以通过地狱前往深渊吗?”
“不能。地狱与深渊相连的通道已经被‘蛙母’库柯诺拉填满,牠仍在源源不断地通过彼此相连的血肉诞生新的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