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预见到了——她到底还是会去寒山寺见妙应法师?
识海之外,房中闭目的佛子紧跟着睁开眼,常真正死死盯着他不挪移,却见佛子伸手,一串佛珠自他腕上自行褪下,悬空停顿了片刻,便缓慢地向前飞行,就像是一阵风,一道光,悄无声息地穿入“定乾坤”法阵,落在了千叶枕畔。
“再会了,望檀越事事顺意。”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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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心境的转变大概也为这识海的主人所知,在佛子离去未久,便有一枚玉简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师鸿雪大概也怕这时两人再发生什么冲突,因此并未出现于她眼前,只是以这种方式教予她怎么去解决问题。
千叶拿了玉简在手,眼前便自然浮现各种符文、线条与咒术,乍一下混乱至极,但很快各种符号就排列成她能看懂的顺序。
常真刚送完佛子进来,还没松口气坐下,就感到一阵风穿堂而过,她心一揪,猛地转头,看到风中裹着一柄指长的玉梭,霎时就穿入阵势之中。
山长?!
震惊的情绪都还没生出,就见得玉梭飞快流窜着,速度快得都出现了残影,只刹那之间,残影交叠,就撞开了虚空中阵封的关卡,阵势无声无息消散,而玉梭飞上前,悬于千叶额上,如一朵花般绽开,自行组合成一枚质朴无华的玉简。
玉简散发出稳定而静谧的青光,自上而下笼罩住她的头。
常真秉着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她感觉鹤居之下,灵气凝聚的速度正在加快,很快她自己的衣服与发丝上都凝结出了薄薄一层雾,空中灵气的浓度已经重到凝雾化雨的地步,但这种关头,她丝毫不敢分神揩油,她甚至要一步一步后退,离床的距离更远,最后立在门边,手拄着飞剑,只待一有不对就火速逃窜。
一声轻轻的“嗝啊”在耳边响起,常真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探进一个鹤脑袋。
鹤居出现的大变连鹤先生也坐不住,过来瞧瞧情况,它都不敢大声叫,唯恐惊动了什么,可见灵气漩涡之中的人叫它都觉得有些危险。
“出现异象了……”常真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虚空出现了异动,似乎是蓝色的花一朵一朵绽开,仔细看却能辨别,那竟不是花,而是一丛丛燃起来的火焰!
火焰点燃了凝成实质的灵气,马上就铺陈开一片,真似鲜花般簇拥着千叶。
若非这些奇异的火焰聚集在一起,未顺着灵气蔓延开,常真这会儿就逃了。
她不知道,这会儿鹤居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连守门弟子都接到指示离开了鹤居,而书院最上层几位大佬皆聚于隔壁“朝闻道”,默默地关注着这厢。
千叶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神色安详,额上青光照耀的地方,出现一缕缕鲜红的丝线状物,一道丝一道丝互相交缠起来,融合成团,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渐渐有了人形。
“神藏坐婴……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是红色的?”常真都忍不住呢喃。
不该是白色的吗?!
谁家的阴神是红色的啊!
不详的预感与焦躁的担忧一同孕生,常真的一只手摸到了鹤先生的羽翼上,一人一鹤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通身湿漉漉的。
手刚放上去,鹤像是受惊一般,猛地回头,常真小声道:“鹤先生,你跑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那红色的液体已经拉扯出了头颅,四肢,盘腿的坐姿。
常真确陡然嗅到一股奇异的意味。
刀气?
怎会有刀气?!
随后她猛然抬头看天——她都未看到什么,眼前就是一花,有一股距离拉着她风驰电掣而去,她好悬没被甩下去。
好不容易结束头晕目眩,发现自己在空中,一手仍死死扒着鹤先生的羽翼,她下意识运转心法御剑而立,抬眼一看,吓得差点从飞剑上摔下去。
“红色的……红色的天劫?!”
晋阴神确实要渡劫,但也没见过劫雷出现颜色啊,还是血红血红的!
就算是绝世魔头渡劫也不可能是这种异象啊!
天门山本就悬于修道界虚空,离天宇的距离也近,因此天劫成形的威势就看得更清楚。
往下看去,整个鹤居现在笼罩在一种奇怪的阵势之中,全天门山的灵脉都像是游动到了鹤居之下,才会显出这般奇特的状态。
鹤先生已经开始往下飞,她下意识跟下去,却见它落脚的地方是“朝闻道”——乍一时立在院中的几道人影齐刷刷看过来,快要窒息的常真梦游般从飞剑上下来,行了个礼悄悄走到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事实上除了那一眼过后,也没人理会她,在一片诡异的静寂之中,白院长开口:“山长,不妙啊。”
几道身影之中,唯一坐在院中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同一时间,苦海之上。
血色的漩涡在苍穹之中肆意吞吐,浓如血墨的阴云之中正酝酿着雷霆万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不写反转……比方说,小梅咋咋的,佛子咋咋的……但大家都知道,大纲细纲都是早就做好的,早、就、做、好、的!某些反响很激烈的情况,小剧情能变,大的,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