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接受个鬼!
这样的怪物真是此世能够存在的吗?!
暂时没空闲理会周身一堆各种猜测各种费解之人,师鸿雪是真的有些头疼。
万万想不到,她会特殊到这份上。
很多时候,并非她所自嘲的,她自己有多愚昧无知,而是她的存在都超出了他认知的范畴,叫他自恃阅常人不能阅、览常人不能览的博闻强识,都只能自认肤浅。
他已经考虑到能考虑的所有,到头来却还是功亏一篑。
本以为待得梅承望那厢尘埃落定,这连带的血劫失却威力,无论如何他都能为她化解。
却不防如今一切反过来。
天道对她宽容至此,血劫因她失却了威力,这就反过来影响了梅承望所受的劫——作为共气运者,血劫也不愿对梅承望下狠手。
本来凭借梅承望自身,是无法觉醒的,“破胎中迷”是逆天而行,他一个身处于命轮中的魂魄,如何能在重重迷雾之中破开自己的命运?
是师鸿雪在苦海颠倒乾坤,误叫天道以为他将觉醒,才降下天谴——师鸿雪想要的是,梅承望以血劫作为契机,打破桎梏、觉醒前生——他能做到这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举,师鸿雪从不怀疑他创造奇迹的可能性!
可现在,血劫都出了这种岔子……
师鸿雪闭上眼睛,到底是叹了口气。
天意啊,她会叫梅承望遇上,天意啊,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芩香,不要算。”他慢慢道,阻止了墨阁监管的小动作,“谁都不准算。”
天门山的山长视线扫过一圈,平和的眼神中蕴藏着叫人无法违背的威慑:“不想断了道途,就别去算她的来处。”
*
苦海之上,血劫发生异变的动静,连着大打出手的两人与围观的别子霄都是一惊。
再顾不上敌对,更无瑕去算计自己会不会被波及,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血劫中心。
血色的雷劫削减了下落的范围,原本笼罩着整个苦海,现下应劫的范围圈却无声无息地缩小了,头顶毁灭一切的威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消弭,可怖的劫云中翻滚的雷电是一种可以被感知的削弱。
就好像天谴已经步入尾声——梅承望死了吗?!
无明空豁出去了,咬牙将那片金色的羽毛按入自己的翅膀之中,大荒的气息渗透入他体内,那对翅膀陡然暴涨一倍,骨翼延长,骨节增多,更突显出一种近乎畸形般的观感。
他全然顾不上自己的不适,如一颗飞坠的流星,将其余两人远远抛在了身后。
血劫中心,黑色的枯骨倒在雷霆轰击出的巨坑之中,魂魄的光火就像是要熄灭一般,惨淡至极。
无明空心神一震,几乎是瞬间就将羽翼一旋,要为它挡住下一击下落的雷。
他刚旋身,都来不及冲上去,一柄突如其来的剑破开虚空,直挺挺地朝他刺来。
在为剑所伤和与剑相撞的选择中,他本能地闪开避开了剑。
别子霄人影还落在后头,声音已随着剑冲至:“别干扰天劫——否则,就算你是要帮他,我也不会留手哦。”
无明空有些呆滞,这话是不是有些耳熟?
他刚才是不是这么看待公西雁的?
他这一走神,一没拦着雷落下,二没阻止后来者赶至。
死气已经退散得凝不成雾,其间的骷髅在雷霆火灼之下,发出岌岌可危的咯吱声,是一种濒临破碎极限的状态。
无明空还来不及心惊,别子霄先到。
他抓了剑在手,看看天,又看看地,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他想着,师兄啊师兄啊,你的算计又失败了。
抱剑准备走人:“得了,恭喜无明兄,要有个鬼修主人了。”
公西雁速度最慢,她举着伞表情相当难看。
“天谴竟也会这么不了了之……”她冷笑道,“可真开了我的眼界。”
别子霄停下脚,多看了她一眼,实在无法阻止冒头的好奇心:“你不会是真转邪道了吧?”
他慢悠悠提醒:“邪道修士,人人得诛。”
公西雁对他扯了扯嘴角,阴气森森:“多虑了,公西雁还不会给你们下杀手的机会。”
她笑得苍白而诡秘:“我有一执念,就在天门山,还请‘乾坤剑’转告山长,不日公西雁就将拜访。”
别子霄盯了她片刻,未再说一个字,剑出,人已无踪。
无明空一边警惕着默默围观的公西雁,一边担忧雷下的那蓬枯骨。
直到劫云彻底消散,天地消霁,笼罩此间的血黑之色却不是淡褪,而是如同被牵引一般,卷集成漩涡,汹涌入劫主所处的坑穴。
天上飘下雪花般的荧彩,苦海之上很快燃起了火焰。
那不是毁灭之火,而是天道净化之光。
骨骼吱嘎吱嘎响动,就像被无形之手组合起来般,重又堆积成人形骷髅的模样。
它低着头,忽然自颅骨的破洞中涌出无数荧绿色的丝线,丝线淌落下去,交缠住全身骨骼,就像是血肉般编织出纹理,风吹凛冽,残余的死气与那血黑的劫雾扭曲起来,覆盖在它身上,就好像形成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无明空落下去,净化之光无差别沾染到他身上,叫他有些不适,他小心道:“主人?”
骷髅没有回答,一缕黑雾转瞬腾空,如鞭子般,陡然朝着公西雁打去。
“还是一副坏脾气。”持着青藤伞的女人低笑着,再不看热闹,身形一旋,便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留言依然有小红包,明天我尽量准时,再不拖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