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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非凡死死地抱着脑袋。
若说原本混乱的思维不能梳理清楚,好歹只是呈现出空茫一片,并不会过分干扰他的意识,他凭借本能还是能抓住些许理智,但先有千叶碾压式的刺激,又有魔帝毁灭式的撩拨,差不多已经将他的精神折腾到崩溃边缘了,一曲魔音更是对他的神经虎视眈眈——就算后头有千叶的补救之法,也只能以心理暗示强制性压抑住他的自我意识。
真倒霉,这破世界没说她还要负责解决别人的心理问题。
不过千叶倒也不方,亲眼见到任非凡填补了她对于这个人的所有认知,她知道无论是哪片天地,总有那么一些人,存在着一种完全超脱你想象的坚韧,痛楚折磨与苦难压抑,并不能打倒他们,反而只会叫他们磨砺出更可怕的意志。
想想十九年的小黑屋他都熬过来了,这些情感与仇恨的磋磨又怎会困住他太久?
如此算计来,任非凡暂时倒还是可控的,倒是魔帝,这种随心所欲之至触碰他人痛处的举动、为恶劣而恶劣染指别人所爱的行径,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要这厮单纯针对任非凡,千叶倒也什么情绪,狗咬狗,她看戏,但魔帝够胆敢把爪子探到鹤鸣身上,这就没法忍了。
算什么账?
“妾身所有之物,可不喜他人触碰呀。”
千叶未将任非凡看作自己所有,但在他被榨干她亟待挖取的价值之前,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百里渊看看侠刀,又看看千叶,眸中带笑:“巧了,我可是最爱动他人之物了。”
在早先论道的过程中,两人可以说已是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魔帝想知道武道巅峰的真相并抵达最高点,千叶想在这片天地铺陈自己所执着的人道,两个目标其实并无冲突且可相辅相成。
按理说,如果并非不可调和的观念之差,其余矛盾应当能省则省。
偏偏两人相性极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糟糕透顶。
千叶掌控欲太强,划分为自己所有领域内的事物,别人碰一碰她就当成是冒犯,仇能记得比海沟还深;而魔帝生性扭曲犯贱,就喜欢破坏美好事物,看其主气到即将炸裂却不得不忍耐的模样。
足够的欣赏与期待没办法磨灭魔帝的本能,潜在的合作者身份并不能阻止他的恶趣味,简直是摆明了只能成为敌人。
千叶不动声色,只是轻轻道:“那就要看看阁下要付出些什么。”
百里渊笑道:“阿珂啊阿珂,说到头,我若要带你走,江沧海来又有可用?”
千叶不气也不恼,此刻只是笑得八风不动:“那妾只能以直报怨了。”
“妾想与魔帝论一论魔道。”
这话说的,又是何等的石破天惊。
但想想,一个不学武的女人已经与魔帝这样的强者论过一番天道武道,那么要与这世上魔道最强者论一论魔道?无可厚非?
百里渊是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对于魔道的态度,并非常人所谓的深恶痛绝,她若是深入透析过魔道因而得到些想法,倒也说得通,此刻看到对方带笑的眼睛,有种微妙的威胁感。
之前一番话,打破了他对于天道的认识,如今还想要动摇他魔道的根基不成?
他也不觉得荒谬,而是亮着眼睛,兴致盎然:“哦?”
“阿珂能说出什么来,倒要叫我好奇之至!”
“在那之前——”千叶轻笑,“既然魔帝方吹了首曲子,妾倒也有一首曲子先回敬阁下。”
鹤鸣懵懵懂懂,任非凡无知无觉,百里渊兴致勃勃。
但见她随手自身侧摘下片长长的草叶,摘去头尾,轻抚了一下,便将这简陋的草笛凑到了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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