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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18(1 / 2)

这家伙自己就承认在靳馥玉的事情上自己不是全然无辜的!

信口开河撞上靳元灵,到底还是得说真话,叶擎苍不愿意去想这家伙主动在靳元灵身前保持诚实,只当是他知道自己瞒不过她的双眼所以选择交代,但他那前后的反差足够彰显出这就是一个扭曲变态不靠谱的家伙!

靳元白把托盘里的茶杯挨个儿放了一遍,冷着张脸站回到千叶身侧,靠着她的椅子扫视这圈人。

卓鸣摊了摊手:“虽然我也真没做什么,连因果都算不到我头上,但毕竟我在你们所谓的灾难里确实拥有名姓,众口铄金都能将我按在耻辱柱上,而阴差阳错的这种事,正是我没理由推脱的,所以我就决定向您忏悔,并且赔罪。”

他转头面对着千叶,弯弯笑的眉眼流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您做赔罪礼。”

叶擎苍听来觉得他所说的话句句都是讽刺,听到他说有礼物要送的时候却控制不住拧起了眉头,连靳元白与凌晖都是好奇的神色。

但下一句就叫靳元白暴跳如雷,叶擎苍目露杀气:“我能摸您的手吗?”

卓鸣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询问有什么唐突之处,就像是说了再普通不过的话,也不在意其余人是什么态度,两只眼睛牢牢地锁定千叶。

千叶显然也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把按着书脊的手抬起来,将书合上,随手放在一边,然后对着他伸出了手。

卓鸣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几乎是在那手探出的那一秒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神情自若地走上前,单跪下一条腿,这才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此刻那张娃娃脸上并没有附带笑意,他的神情甚至是严肃且凝重的,并无一丝一毫的亵渎——甚至两只交握的手也是一触即分,千叶原本平和的视线在触碰的那瞬间却是陡然变化,瞳眸都情不自禁变大,显然是震惊之至。

在场其余三人一时都生出极其强烈的好奇心,奇怪她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这件东西,足够给您赔罪吗?”卓鸣抬头仰望着她,眼神虔诚之至。

连绵的战争会孕生杀伐的恶气,它弥漫在天地间,一点点积聚,世界净化它的能力远远抵不过它产生的速度,近代以来大规模战争消失,但是激增的人口又使人心的污秽成蚀,难以消散,人口越多,恶蚀便凝集得更多,最终超过了恶灵脉吸纳恶气的限度,九渊的动荡并不独是征兆,这天地在千百年后又生出异兽也是其一,不独独那一只掠走靳馥玉的阴魁。

卓鸣就见过一只,或者准确来说,他自己就是。

那只自虚妄中诞生的异兽盘踞在他心头,应当是在婴孩时期就被寄生,不知为何,异兽没有吞噬掉他,反倒被他吞噬了一部分,以至于两者的灵魂缠绕在一起,形成一种畸态,卓鸣的天资极好,得益于异兽的那些能力又为他增添了不少助力——千叶的读心术是轮回给的技能,而他的双眼却天生看破虚妄,一定程度上也具备读心的能力,应该也是不能自控的,所以他虽然不孤僻,极力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没有朋友,习惯性远离别人。

他平时收得太好,以至于虽说如此特殊,千叶愣是没觉察到他身上的异样。

她又不是所有人都要窥探一遍的,在本家修习的那一波人她连见都没见全,若非窥到这是个痴汉,连这点关注都不会投给他,毕竟在这个世界,妖魔鬼怪皆有,玄门对魂魄的造诣极深,千叶的读心术时灵时不灵的,也就没怎么借助技能,更多的是望气观命,普通人她哪会这么费心思,于是就算读不到他的心,也只以为是他天分高。

然后猛然间意识到,这种影响应该是相互的,他的读心其实是从虚妄中窥到的信息,但在她身上,他没法窥探她的心声,相对于他,她是与众不同的,所以这个扭曲的家伙为何会对自己执念至此。

千叶方才触碰到他的时候,能感应到他身上绵延不绝的力量,他每一寸血肉都在向内发散着一种焦灼的气息,因为是向内的,所以并不容易觉察,只有肌肤相贴的时候,才有那么一丝顺着血肉流出来,它具备很强的侵蚀能力,是一种恶气!

她忽然想明白,靳馥玉自曝血脉引燃了灵脉,她还活着并不是因为此举杀死了阴魁,而是因为重伤的阴魁已为卓鸣所吞噬——某种程度上说来,靳馥玉还倒欠他半条命。

只是以恶气与负面情绪为食的阴魁不是那么容易吞下的,就算他本质上是异兽寄居的实体也一样,他必须排除那些不能吸收的东西,所以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根巨大的蜡烛,不停燃烧着异物,由于阴魁本身不是实体,要阻止它随恶气一起流逝,躯壳就变成一个密缝的皮囊,包裹着蜡烛向内燃烧。

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吧。

短短的触碰,已经叫她了解了不少信息,老实说她还挺想知道的,完全吞掉阴魁之后,他会不会也具备穿梭于影子与噩梦的能力。

千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饶是她都情不自禁感慨:“以身为烛……你胆子够大。”

但卓鸣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显然她能理解对于他来说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脸上又浮现出了习惯性的笑容:“能为您派上用场,这就足够了。”

他又问:“所以我能留在您身边吗?”

千叶停顿了片刻,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连靳元白都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听不懂她话语中的意思,她竟然要就这么留下卓鸣——他差一点就质疑出声了,想想还是忍住,打算私下再谈。

“我累了,散了吧。”她扶了扶自己的额,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想起什么,转过头又对着叶擎苍微微一笑,“擎苍明日再来见我。”

*

叶擎苍本以为即便自己没有参与过东城的大灾难,凭借自己的记忆也足够他抢占先机。

但从靳馥玉出事之后至今,所有的发展都是他不熟悉的路数!

他知道靳家花了不少代价阻遏灾难,靳元灵二十年后首次现世就令玄门震惊,却不知是她一力破除海啸;他知道卓鸣在后来一直没再出现,却不知他用了什么方式,竟然能在靳家人做了如此恶劣之事后,仍能得到她的允许,跟随在她身边……

他借以依赖的记忆其实并不能给他多少帮助,因为这个世界太过广大,也拥有太多的秘密,他所知道的很可能只是一部分,并不是全貌,也可能只是道听途说,并非真相,认清到这一点时,骤然带给他一种莫大的恐慌,就像是眼睁睁看到自己就算重生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无力地再一次重复神州的浩劫降临。

比如说这次与靳元灵的见面,就极其出乎意料,叶擎苍若甘心做一个路人甲,将这段略过去就好,他将来还有无数种可能叫靳元灵刮目相看,但他怎甘只是作壁上观,他好歹在靳元灵面前有了名姓,恨不得她将所有的注意都投注到自己身上!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满门心思都在想明日再见到她,他该怎么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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