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九渊,天地间的恶气就没有承载之处,必然祸乱世间,那就会是天灾,无可抗拒的天降灾厄,比东城的地动与大海啸还要糟糕千百倍的大灾难。
轮回任务竟然与“世界的稳定发展可持续”这个要求之间出现了不可协调的矛盾,这是绝对不该产生的情况,最初的时候千叶一直费解不已,她怀疑自己肯定是哪边想错了,后来才琢磨出来,既然病总都要治好,脓包迟早要挑,重点就不是“挑脓包”的这个过程,而是发病之后该怎么治的方案,然后才想出“灭世”与“救世”的两个说法。
安安分分待在瀚云城的那么多年,她始终在纠结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任务头绪她并不在意,她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去等待苗头出现,毕竟再无聊的境地都有无数的事可以做,这个世界光是稀奇古怪的玄门秘术就足够叫她打发发时间,现在等到了九渊动荡,也等到了终于可以插手其中的契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作出了选择。
白渡川盯着她俏皮的脚尖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天命如此。”
千叶却笑了:“你一向以来都顺从得近乎消极了。屋顶漏了,补好就是,但是天漏了,要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天无绝人之路。”
“九渊破灭之后的一线生机却很难把握。”对方身上的温度透过他的皮肤与她的脸相触的部位,传递到她身上,她仿佛也感染到他永恒的宁静,“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我怕。”
看着像是她的道德感比他强烈得多,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无论遇到什么都会极其坦然,因为他随时做好了舍身牺牲的准备,他对这片天地、对芸芸苍生的爱足以叫他舍弃一切;但是她做不到,舍生取义这种事永远与她无关,她害怕的是遇到只有自己才能解决但她却不愿意付出的险境,很简单,叶擎苍的记忆里,那个“补天”的人就是“靳元灵”,但是试问,千叶会做这样的事吗?
白渡川显然是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的,他不仅不觉得这种自私不对,反而要笑:“尽力就是,不可强求。”
这种博大的宽容并没有叫千叶自觉好一些,九渊破灭的时机靠近,就相当于任务提示都到家门口了,她却迟迟没有做出相应的选择……
这好歹是个新手场啊!
还是她经历的第二个新手场——为什么她老觉得“新手”这个词瞧着那么讽刺呢,顶着如此头衔却困难到这种地步的着实叫人没脾气。
千叶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怀疑,究竟是所有轮回者的任务都那么难,还是说只有她特殊一点?
白渡川却在这个时候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元灵,不可强求。”
元灵,不可强求。
“醍醐灌顶”是怎样一种感觉?
明明是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她该不以为然的,但当它在耳边再次回响的瞬间,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刺穿她的大脑,一下子豁然开朗。
她为何要如此专注地去完成任务?
或者,准确地来说,她为何如此迫切地想要去干预九渊?
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新手场的任务应当不难才是,很多时候还是主动把答案送上来的,她抱着如此强的责任心与道德感,最终烦恼的只是自己,因为轮回者毕竟也是一个人,以一个人来决定世界的走势是太不现实的事,轮回最大的可能也只想让自己的任务者查漏补缺,而不是主导世界进程。
所以,九渊终要破灭,隐患迟早要爆发,只要活过了这场灾难,这任务其实不攻自破,她的评级就在于如何她要怎么对待灾难才更符合轮回的期待。
在世界的降阶已经无可挽回的前提下,它演变成什么模样才是轮回想要看到的?
千叶垂着眼睛思索了片刻,忽又晃了晃自己的脚,她凑在他耳边问:“你想看到这世界变成什么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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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我觉得关于白渡川……还是有人能猜到的。能吗?不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