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就是?
真相???
刹那间,只见流水般的光就从她的肩膀上倾泻下来!
不!那不是光!那也不是水!
那是无数泛着荧光的、带着银彩又显露出隐约浅绿色的藤蔓——那些细小的藤蔓在生长着,交织着,盘旋着,如水般流泻下来,倾倒在地上,环绕在她周身,又蔓延开去,犹如梦幻的美景般一瞬就开了满地的花。
藤蔓在开花啊——
如果说恐惧是有力量的,那么快乐的景象也足够感染人。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很自由,很快活,它在舞蹈、嬉戏,它在唱着歌,每一缕空气都仿佛洋溢着它的愉悦,连一切糟糕、丑陋、濒临崩溃的建筑物都仿佛带上了朦胧的滤镜——相对于庞大的被恐惧统治的空间来说,它最初只有小小一块领域,但它的存在就像是恶狼溜进羊群,无法被稀释的墨水进入净水,理所应当地就得到了决定权、统治权,没有任何事物能组织它的扩散。
当然在人的意识中,这两者的性质应该是要相反,只不过魔植的能量,似乎也没有善恶正邪之分。
魔植的能量一直被视为顽疾,如果附着在精神力上,它就不可祛除、不可净化,与人类精神力出自不同的系统,却能污染精神力,这才是“天敌”之称的缘由;但魔植之间,互相吞噬也是本性,那些彼此相生相克的规则更没有道理,更无话可讲。
摩格斯终于明白她的倚仗是什么,他的震惊甚至胜过了恐惧又或者绝望,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蹲下来,又控制着不让自己如烂泥一样倒下,但仍旧挣扎着开口:“你……你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他痛苦地挣扎着,“为什么……”
“为什么它不污染我的精神,不吞噬我的灵魂?”千叶直起身,松开环在肩上的手,想要走上前去,加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意识到他的担忧,于是她也未再走动,就立在那儿,这么平和地望过去,“为什么它不蚕食我的理智,不控制我的思想?为什么它会成为我的附属?为什么它与我如此和谐地共生?……”
她带着微笑与讥讽地说道:“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不过是我为主人,而你们只是俘虏。”
摩格斯看上去正处于自我怀疑之中,但是满腔的愤懑并非功亏一篑的怨恨,也非无可预料没法规避的自责,更痛苦的是反倒是精神的折磨——似乎是三观塌陷,某种执着的信念已经摇摇欲坠。
“你……是……成功者……”他喃喃道,随即忽然抱住头尖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整个人都崩溃了,蜷缩成一团,抱着头不断地在地面上滚动:“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崩溃让半机械人“重山”彻底失去了掌控,X仗着比∞更多的经验胜出一招,抢占了这个瞬间,入住它的主控中枢,取得了它的控制权,下一秒,马上往千叶那边跑。
‘让我来!’∞还不肯放弃,‘先让我取得实验体啊——’
X想到自己暗搓搓还打算让某位博士替自己搞升级呢,面对∞就彻底没了争锋的想法,很是大度地让出了主控权。
∞很快掌握了操作,开着新的“衣服”就往多明尼卡的方向跑:“让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在场没有人阻止它,摩格斯已经崩溃,在不断流淌的银绿色开花的藤蔓中,更无具现化的力量能阻止它的靠近——多明尼卡弯腰陷在地上,如同揉成一团的影子,∞操控着半机械人的手臂一挥,就撕开了那宽大如幕布般的黑袍。
一张苍白的瘦削的脸露出来,本该是美丽而羞怯的面貌,却因着泛有红光的黑眼睛,犹如燃烧的岩浆般的头发,而显出妖异至极的观感,一个照面就能叫人止不住地心悸,紧接着露出的就是她的上半身——黑袍之下不着寸缕,却叫观者无丝毫旖旎,过分削瘦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便在于她的胸口凸起的地方并非血肉,而是熔岩一般的黑色物体,它取代了她原本的骨骼,整条脊椎、胸骨,上到喉咙,下到盆骨,附着的血肉寥寥无几,更有深红的岩浆在其内流淌——更恐怖的,这块熔岩绵延而下,而她的下半身并不是腿,是藤蔓状的物体,但这种“藤蔓”并非蕴含生机的活物,而是那熔岩的延伸!
无数藤蔓状的熔岩探入地下,联结着每一道巨型的裂缝,不知道探到地下何其深的地方。
所以她无法移动,无法说话——她以这幅面貌现世,甚至不能说还是一个人!
千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