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地瓜怔了怔,马上就笑得温和道:“四弟这是还生三哥的气?三哥上回话是说得重了些,那可也是为了你好啊,二十几岁当爹的人了,啥事也不做,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你看你现在在作坊做着工,我回来遇着村里人,别人说起你还夸呢,说你现在干活勤快的很,像那么个样了。
三哥听着,也很是为你高兴啊,咱们都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亲兄弟哪有隔夜仇的?哥哥就是恨铁不成钢,这话才说的重了些,你还能真跟哥哥生气?”
张地瓜说了一大通,也不知张胡瓜听没听进去,反正人是扯了扯嘴角,轻哼了声,没接话。
张地瓜看着,不以为意,这个弟弟就是个没脑子没出息的,说几句就能圆缓回来的,他可不怕他真的置气。
转头便接着道:“听说袁婶家那作坊拿的是番薯在做什么吃食?你每天都做些什么,累不累?跟哥哥说说呗,哥哥难得回来一次,也是想关心关心你嘛。”
张胡瓜听着他话虽然说的多,但bā • jiǔ不离作坊的,他也不傻,听出了这是在打听作坊的事呢,哪里是真的关心他?
想着下晌他娘来作坊找袁婶说话,说了好一会儿的,张胡瓜眼眸垂下,不耐烦道:“能做啥?每天不就是那样嘛,磨子推来推去跟狗似的,三哥净问我累不累,要不然你也去试试看?”
“噢,不对,三哥是当老板的人,怕也看不起那每天二十文的工钱,小弟这是没法子啊,不挣钱,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吃什么呢,哪像三哥豁得出去脸,说不往家拿钱就不往家拿钱呢,小弟可没拥着一个自己的铺子,也没你那个底气。”
张地瓜:……不就是上回气冲了些,跟人翻了脸,不往家拿银子顺便让人知道了铺子是他名下的事,这人就受了打击大变了样?
这都多少天了,还不消气呢。
一时间,张地瓜也看不明白这四弟是真的还生他的气,还是被他说得受了打击洗心革面真踏实肯干了?
但不用想得是,这会儿的四弟不好糊弄了啊。
用磨子推番薯?
推了番薯做什么呢?
他今儿往作坊门口晃了一圈,门关着,篱笆拦得紧实,也只能看个大概,好像是有推磨子的声音来着,还看着几个妇人切着什么来着。
这到底是要做个啥呢?
张地瓜想不到,但见张胡瓜一脸不耐烦,显然不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的样子,他也是有脾气的,当下就甩了袖子出去了。
很快,张家吃晚饭了。
饭菜摆上桌,老邓氏坐了上首,底下苗氏和张枣花坐下席,张胡瓜和石蛋儿坐左边,张地瓜一个人坐右方。
桌子上,一人面前一碗掺了青菜的稀饭,喝着登时涨肚子,但后头就会饿的那种清汤寡水。
除此之外,还有两大碗菜,一碗煮萝卜,一碗煮白菜。
张地瓜拿着筷子,看其他人喝得吭哧吭哧吃嘛嘛香的,着实有些不知打哪儿下筷子。
他在自个家里,每顿就他们一家三口,菜不用做多了,也是两个菜就行,那也必有一盘肉菜,饭也是干米饭的。
往前他得空回来,家里也是有肉吃着的吧?
啥时候穷成这个样子了?
还真是他爹瘫了,这家就塌了?
张地瓜心里默默觉得这个家就是累赘啊,沾上了还得带累他们的好日子,以后无事还是千万别回来的好。
这般想着,张地瓜倒也忍得住,随便对付了几口就放下就筷子。
没人问他吃饱了没有,见他浪费粮食,老邓氏白了他一眼,随即就端了他几乎没怎么动的稀饭进去给张老豆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