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璇自作孽,可别怪她在背后摆了她一道。
纳兰峥回到桃华居后便将自己关进书房读起了兵书。她是一刻也没法懈怠的,想要一条光明坦途,却又苦于被女儿身所锢,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弟弟身上。
直到天色晚了,下人们通报嵘哥儿下学回来了,纳兰峥才起了身,却不想刚出院门就见纳兰嵘气冲冲朝这向走来,腮帮子都是鼓的,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倒也少见弟弟如此,见状奇怪道:“嵘儿怎得了,可是谁人欺负你了?”
纳兰嵘撇撇嘴,将手中的书卷递给她:“姐姐,书坏了!”
纳兰峥接过来看,翻来覆去瞧了几遍,也没见哪有破损:“哪坏了?”
“那个明三实在太过分了,亏我从前还将他当朋友,姐姐你看,”他说着翻过几页,“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纳兰峥这才明白过来什么叫“书坏了”。她先前在这书页里做了不少注释,却有人在她的注释旁复又添了几笔注释。
譬如这一处,那人写道:“既是香饵之下方有悬鱼,重赏之下方有死夫,又何须诚以待之,礼赏如一?不如用之而弃之。”
纳兰峥惊得大睁了眼,跟看泼皮似的盯着那行字:“这说辞,真是无赖至极!”
她说罢翻过一页,又见那人道:“‘群吏朋党,各进所亲’固然祸国,却也不可将举贤一制全然否决,有言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倘若一笔销了,君主还如何治国?”
她撅起嘴,觉得这句有那么点道理,却还是不大高兴道:“断章取义,胡搅蛮缠!”
再翻过一页,又有一行字:“此处字迹不如别处工整。”
纳兰峥愣了愣,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是。回想了一番读这页书时的情境才记起来,当时似乎是惹了祖母生气,因而被罚抄了佛经,抄了整整几个时辰方才完毕,再拿起笔,手便不大利索了。
她皱皱眉,恨恨道:“不工整怎得了,鸡蛋里挑骨头!”
她继续往下看,又见他道:“此处脏渍缘何而来,偷食松子糖时沾着了?”
纳兰峥这下着实是气得不行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这人……这人真是无理取闹!白瞎了这一手漂亮的瘦金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