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十分逼真,也将她画得极好看。画里头各式各样的情境都有,她在小厨房里头做点心的,在书房里头念书的,站在小杌子上搭葡萄架的。
她不觉莞尔,一面翻看一面听弟弟讲。这才晓得,或是龙凤胎着实有些奥妙在里头,弟弟一直隐约知晓她还活着,只因猜测事关要紧,谁也不曾告诉。
纳兰峥正夸着他呢,忽然瞧见一幅着墨风格略有不同的。
画中的她坐了一方木轮椅,靠在桌沿边,手里头捻了颗玉子,咬唇皱眉,似在思索如何破局。
她略一愣神。此画所作,似是她在父亲书房与顾池生对弈的场面。
纳兰嵘见状解释:“哦,姐姐,这一幅是姐夫画的。我初始画得不好,故而向他请教了一番。他知我欲意画你,得空便替我作了幅样子。”
纳兰峥该是听见了,却状若未闻,神情看似几分呆滞,直至听见弟弟叫她才回过魂来,不再说画,皱眉叮嘱道:“你该称呼他为‘三姐夫’才是。”
纳兰嵘闻言很是不解。他不过是觉省去一字显得亲昵一些,因他如今也未有旁的姐夫在身边,故不会有混淆的道理。却是姐姐既如此讲了,也就点点头“哦”了一声。
姐弟俩还未翻完画卷,便见一名下人进来说,老太太请四小姐过去一趟。
纳兰峥便摸摸弟弟的脑袋,示意他将画收起,她回头再来瞧,继而去了祖母的院子。一进正堂,却见不止是祖母,父亲与母亲也在两边座上。且三人齐齐以一种严肃的眼光审视着她,恍若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似的。
她不觉得心虚,却当真一头雾水,给三名长辈分别请了安后才见祖母稍稍放宽了颜色,与她笑说:“无甚大事,你父亲忙了一夜方才归府,过来与我请安,我想你们父女二人许久未见,便叫了你。”
纳兰峥的确甚是思念父亲,却不大明白,祖母何以如此着急。
她心内担忧起来,得祖母首肯后落了座,问道:“父亲,可是外边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说,您受伤了?”否则他何以显得坐立不安,背脊紧贴椅背,手足僵硬的样子。
纳兰远笑得尴尬:“外边无事,父亲也只受了些小伤,你安心。”
纳兰峥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再悄悄去瞧祖母与母亲的坐姿,似乎亦不十分自然。整个正堂弥漫了一股古怪的气息,一时竟无人言语,四下死寂。
她正暗自纳闷呢,忽见一名丫鬟缓步进来,手里头捧了个玉盘,上边搁了一盏茶。奇怪的是,这名丫鬟的走姿也不大对头,仔细一看,甚至眉头微微皱起。
她魏国公府的丫鬟何时这般不懂礼数了。
那丫鬟恰及行至她跟前,对头的纳兰远忽然道:“峥姐儿,你离家多时,许久不曾尽孝,还不快接过了替你祖母端去?”
纳兰峥不敢违拗,忙起身接过。却是接过一刹便忍不住步子一顿,低头瞧去。
这茶盏不知为何不曾覆好盖头,故而茶水气息四溢,直往她鼻端蹿。
可这是什么茶水啊。怎得气味如此难以言说。
她愣了一瞬,忽记起此前以手替湛明珩去火,后落于她身的那粘腻汁液……好像就是这个气味。那咸涩腥气着实太鲜明,叫她如何也不能忘记。
她一刹思绪飘至天南海北远,记起当夜种种,不觉面颊泛红。却听父亲催促道:“峥姐儿?”语气竟微微发颤。
她霎时记起眼下情状,连忙回神,也顾不得思量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茶水,就给祖母端了去。
胡氏眼光闪动,却不曾饮下,只道今个儿起得早,此刻略有困乏,欲意歇歇,叫纳兰峥先行回桃华居去。
待她疑惑至极地出了院子,正堂里头的三名长辈也坐不住了。胡氏惶恐地看向纳兰远:“我儿,你可瞧见峥姐儿方才的面色?”
谢氏也是惊讶至极:“老爷,莫不是说当真……”
纳兰远一个暴跳起身,整个屋子都似随之震动了几分:“好他个,好他个……!”畜生!
胡氏眼见他往外头走,急急忙忙喝道:“我儿!你这是去哪?”
但见他提了一把腰间佩剑,气得没了礼数,头也不回地道:“承乾宫!”
作者有话要说:毕竟之后的地图主要就是承乾宫了,所以这章把家里必要的事尽可能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茶水是石楠花泡的,好奇的小朋友可以先百度,具体的前因明天解释~
咳咳,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岳父之怒,天子伏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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