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刺心附骨似的难受,简直让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洗一洗。
星河闷不做声。
从腥风血雨突然转到了她身上,星河不知道这会儿的自己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李绝。
她想安慰李绝,可知道以他的性子,一旦自己说了软话,那就仿佛他杀过人那些行径都是被原谅了,他一定又会顺势爬上来。
但听他说了身世遭遇,他反杀那些人,却也不算是过分,而是正当的自卫。
不过,星河没想到的是,李绝还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仿佛看出了星河的矛盾,小道士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索性都跟姐姐说了吧。”
星河看向他,眸色惶然:“还有……什么?难不成你还杀了别的……”
她以为自己是在玩笑。
然而李绝认真地点头:“不错,在县城,我还杀过一个人。”
星河耳畔嗡地一声响。
她赶紧从桌边站起来,想后退,又意识到平儿不能动,她不能独自逃走。
于是勉强站住:“还、还有谁?”
李绝却并不着急,平静地说道:“姐姐还记得那个死在城内的采花贼吧?”
星河的眼珠动了动:“……那个,我知道!”然后她的眼睛就睁大了,意识到李绝要说什么。
李绝也看了出来,毕竟这不难猜:“那天我离开冯家,就看到他在院子外探头探脑,我见他行踪鬼祟,便问他想干什么,谁知他以为我窥破了他的行径,我们便动了手。”
星河攥着两个小拳头,屏息听到这里,脑中电闪雷鸣,她脱口说道:“啊!那会儿你的伤……不是摔伤的?!”
李绝笑笑:“对啊,是交手的时候给那贼所伤,老爷子不也看出来了吗?那天老爷子还问过我。只是我没承认那采花贼是我所杀,只说有高手相助,因为……我知道我一旦承认,老爷子就不会让我接近姐姐了。”
那会儿他是大意才受了伤,盛怒之下,手段便没了收敛,将那人生生开膛破肚捏碎喉管。
这种霸道手段,连冯老爷子都没法儿接受。若知道真相,又岂能容他再靠近星河。
星河站在原地,惊心动魄。
李绝悄然打量她的神情。
小道士并不是“自曝其短”,只因他知道星河聪明,有些事情之所以想不通,是因为见识少,亦或者从没接触过,但今日他坦白了自己杀了王道士两人,她迟早会想起采花贼的案子。
与其再让她起猜忌心,翻后账,不如他一并先交代了,反正一个杀也是杀,一个死也是死。
而且那采花贼实在死的不冤,他就是当初拦路要劫星河的其中一人,进城就是因为见过星河后念念不忘,至于那朱家被害的女孩儿,也是他找不到机会对星河下手,拿来泄愤泄/欲的罢了,此人凶残狡诈,前科累累,若不杀他,必还有更多无辜女子受害。
门外,仿佛有脚步声响,隔着门扇,翠菊道:“姑娘,睡了吗?”
星河如梦初醒,看了看李绝:“什么事?”
翠菊道:“没事,嬷嬷们说叫姑娘别紧着熬夜呢。”
平儿先前吩咐过不必人伺候,小丫头们都散了,翠菊因是太太调来的,是跟平儿一样的大丫鬟,见屋内亮灯,不免过来问询。
星河尽量镇定:“知道了,一会儿就睡,你去吧。”
翠菊应声退下。
星河一时接受了这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隐秘,简直无法消化,更不知从何说起。
左顾右盼:“平儿什么时候能醒?”
李绝道:“通常能睡一个时辰。”
星河瞅了他一眼:“以后不许这么贸然地对平儿下手。”
“再不敢了。只是怕她误会我,一见到我就叫起来,我就没法儿跟姐姐说话了。”李绝认真地答应。
星河心里惆怅的很。
现在这有问必答,乖觉安静的小道士,跟那个行**人的混世魔王……简直让她没法儿把两道影子重合。
她思忖片刻:“对了,先前霄哥哥说,你有仇家……莫非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京内也有吗?”
京城不比别的地方,据李绝所知,那些人在京内行事,是很收敛的。
何况还有青叶观的陆风来盯着。
李绝并不正面回答,反而问道:“姐姐是为我担心?”
星河扭开头,轻轻地哼道:“我才不为你担心呢……你那么能耐,霄哥哥就把你夸的像是什么岳云罗成再生,还冒险把你藏在他房内,特意费心给你弄那些素菜……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假如容霄是个女人,李绝仿佛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这一番话理解为吃醋。
遗憾的是,容二爷竟是男子。
小道士站起身来,摆了摆衣袖:“容霄的房间很不好,一点儿比不上姐姐的闺房。”
星河吃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李绝来的匆忙,又只管跟星河解释,还没顾得上打量她的卧房。
此刻便向内走去:“我喜欢姐姐这里……”
星河目瞪口呆,自己还没给他颜色呢,他就爬上来了:“你去哪儿,给我出来!”
小道士却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星河像是一无所知的猎物,才进门,手腕便给轻巧地拿捏。
李绝脚下一转,将人拢在墙上:“姐姐不生我的气了吧?”他的声音低沉的,像是在说什么扣人心弦的体己话。
他的臂膊横在面前不许她逃离,星河慌而微愠:“你……又干什么?你敢的话……”
李绝死死地看着星河,好像一错眼她就会不见:“姐姐别恼,我只是想考考姐姐有没有用功。”
星河疑惑:“什么?”
李绝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下一句是?”
“这个我知道,”星河双眼起了一点亮光:“‘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那本《诗经》,姐姐果然在读?”李绝唇边的笑意盛了几分:“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星河得意:“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李绝的眸色晦暗如墨:“好聪明的姐姐,最后一句是什么……你自然也能背。”
“当然,”星河得到了夸奖,也愿意向他证明自己是认真读过书的:“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
她只顾要炫耀,念到最后,却逐渐地感觉到一抹异样。
“如什么?”
星河脸上的笑在减退,目光开始躲闪。
李绝俯身:“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圆润的耳珠已经泛出了浅浅粉色,李绝没法儿忍受这种活色生香的诱惑,几乎是那个“兮”才刚自唇齿间吐出,他的唇便又含住了那渴慕良久的小圆红果。
听到她受惊而隐忍的低呼,李绝吮着耳珠模糊不清地:“姐姐算算,从别后到现在,过了几秋了?”
软甜的滋味在齿颊间散开,从舌尖爬过喉颈,一寸寸蔓延到了肺腑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绝:看,我在姐姐面前何等坦诚,快夸我!
昏睡的平儿:你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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