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太太上房出来,星河心里的滋味也难描难写,庾清梦果然太看得起她了,自从她在宫内那么自毁名声后,得了多少的冷嘲热讽,如今庾清梦在她人生至重的日子里选了她来当赞者,非但得有胆识,还需要无限勇气。
不用人说,星河都猜得到庾清梦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宁国公府定然也有许多人反对。
星河自从接了县内的来信,便又触及想要回驿马县的心思,这几天正拼命想法儿。
如今想起自己上京来竟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还得了一位可以交心的好友知己,但要是离开的话,再相见就不知何年何月了,竟是百感交集。
正走着,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道身影,站在枫树之后不知在做什么。
定睛细看,竟是二姑娘晓雪。
星河看她有些鬼鬼祟祟的,不知如何,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转身走开,谁知晓雪听见了动静,回头见是她,竟向她悄悄地招了招手。
星河见是叫自己,便缓步走了过去:“二姐姐……”
“嘘。”晓雪制止了她,往外指了指。
星河顺着她所指看过去,却见正前的月洞门口,竟是容晓雾跟顾云峰两个人。
容晓雾脸色很不好,悲愤交加:“表哥,你这样着实太过了。”
星河一惊,忙看晓雪,晓雪冲她摇摇头。
这会儿那边顾云峰道:“什么太过?你这还没有过门,就管起我屋里的事来了么?这是何必。”
容晓雾惨笑了一下:“何必?我确实还没有过门,新妇没有过门,你便明目张胆地把个丫鬟放在屋里,你眼里可还有我?”
顾云峰有些不太耐烦:“你只为这些小事跟我闹有什么意思?谁家少爷房内没有几个通房丫头?早一步晚一步又能如何?”
星河跟容晓雪听到这里,脸上都露出厌恶的表情。
晓雪低低道:“你瞧他小人作祟的嘴脸!大姐姐真是一步走错,万盘皆输!”
星河只在心里叹息。
而那边顾云峰接着吊儿郎当地说:“别说是我,就连那个……在今次击鞠赛上大出风头的小道士,他还在京内包养着相好儿的外室呢,我又算什么?”
这一下子,晓雪跟星河都惊怔了。
晓雪回头看向星河:“他说什么?就是那天……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少年?他竟、养外室?!”
星河也给这句话搅的彻底乱了,却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
晓雪呆了呆,似乎觉着她的反驳太快太急。
两人还想再听下去,容晓雾已经气得发抖:“原来你还羡慕人家养外室,那你也去啊,通房,外室,接下来还有什么?瘦马?还是去嫖?”
顾云峰似乎觉着惹怒了晓雾并无好处,当下反而一笑,把声音放和缓:“好表妹,我跟你说笑呢,你别恼,你若真不喜欢那个丫头,回头我把她打发了就是了……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她,是她自个儿爬到我的床……”
晓雪跟星河本来还想听听有关那小道士的话,听顾云峰开始甩下流腔调,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转身走开。
一直走出了多远,晓雪还在震惊:“那日,我看那个小道士干干净净的,且还吃素,怎么竟……这么人不可貌相?还是这顾云峰胡说八道呢。”
星河又怒又惊,失了分寸:“定是他胡说,他自个儿不干净,就编排别人。”
晓雪嗤地笑了:“三妹妹,很少见你这么替别人义愤填膺的,就这么信那小道士?”
星河警觉自己失了态,便忙道:“我便是气不过,他拉别人下水也就罢了,人家是个道士,他也好意思。”
晓雪若有所思:“霄儿一直在外头,这些消息他最灵的,何况他跟那小道士又熟悉,回头问他就知道了。”
星河回到房中,一时心乱。
其实自打从梨花林回来后,她心里时不时也想起梨花林所见的那纠缠的一对男女。
耳畔亦时不时地是那女子说什么“带我走”,以及“要了我”之类。
前一句很简单,至于后一句,就够费思量的了。
要什么?怎么要?星河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这些,但总是忍不住会往那方面去想。
当时她对李绝说了那样不对,其实也是担心李绝年少,会真的因为那些邪门歪道的行径而坏了性情。
难不成,他嘴上答应,实际上暗暗地……找别人试去了?
不然,怎么顾云峰竟信誓旦旦说什么“养外室”?
毕竟,假如只是单纯的去青楼地方寻欢作乐,也不至于就传出个确凿的“养外室”来啊。
星河满心疑窦。一时却又不敢跟平儿说,生怕平儿会抓住这个变本加厉,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