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也有此意?”杨墨函惊喜道。
他们二人是在淳端时代中进士的老人,四十余年的翰林院生涯早已磨平了他们的棱角,对待有些事果然看得很明白。
“是有此意,不过,如今只怕不适合。”孔从周一言道破,“秦国公带兵入京师的,厂卫都在他手里面,如今你我身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一旦你我今日请辞,不亚于平湖微澜,只怕要更引起此人的注意,这不是上策。”
那两个侍讲学士一时大喜。
他们是成治元年和成治五年入选的庶吉士,四十来岁正是渴望做出些事情的大好年纪。
倘若这两个七老八十的上司主动退下了,这可就空出了三个位子,一旦他们能从侍讲晋升侍读,那就掌握了一些大内机要,对他们的前程是极其有好处的。
到时候,王华辞翰林院学士的职位,翰林院学士就算各方争夺的厉害,天子也有意要拔擢别人掌握翰林,可次一级的总不能不给翰林院内部人吧?
这是他们的机会。
杨墨函并未把这两个棒槌放在眼里,他们的文章或许比他们做得好,但他们的心性近几年之内也别想赶上他和这个老对头,老朋友,老同年,以及,以后的老朋友。
“立政兄所言极是,老夫也正为此而发愁。”杨墨函叹息道,“如今的翰林院鱼龙混杂,有静心修炼内功的,有放眼四海寻找出路的,如昨日那些败类。更有甚者,五经博士里竟有人与内侍相勾结,意图与西军与虎谋皮,世风日下,翰林院再也不是简单的翰林院喽。”
孔从周哈哈一笑竟并不在意,目光只闪了闪瞧了那两个年轻的令他羡慕的同僚。
那两个一脸茫然,谁勾结内侍与西军勾结?
他们不要清白门楣了么?
“此事要从长计议,”孔从周笑道,“你们两位在这里可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了。”
这话是对两方说的,前者是对杨墨函。
后者是对那两个连翰林院里发生的事情都不掌握的棒槌。
孔从周从桌上拿起一道劄子,递给那两人看,说道:“这是老夫昨晚写的翰林院的庶吉士们外放,调动,授官的劄子,你二人拿回去也看一下,若是没有意见,近几日天子召见,老夫便将着劄子递交上去了。”
“仔细看,有些你们二人不太满意的人选,可要趁早说。”杨墨函提醒。
这话令那两人心中大喜,这可是给他们提前插手安排他们的人的大好时机哪!
“也好,我们不打扰二人老大人了。”那两人立即起身拱手告辞道。
门帘一起一落之间,两个七老八十的老翰林相视而笑。
他们呐,差的远着呢,这翰林院学士落不到他们身上去,侍读学士也落不到他们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