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余人齐声哈哈大笑。
卫央跳下大石,走到那些人面前,伸手取自己长剑,轻笑道:“他们不自己为自己拼搏,等我们为他们流血么?”
何意?
有聪明之人骇然叫道:“你,你背信弃义,竟想以他们为军!”
“这等聚在一起也不敢反抗马黑麻的小人,我要他们参军岂不有伤体统?”卫央仗剑厉声道,“上天赋予我们每个人三个权利,一为生存,二为劳动,三为尊严。倘若有人想拿着弯刀,手持经文,要你们为他之牺牲,你等竟乖乖奉上生命,将妻儿安危交给敌人,何所谓是人?既都是丈夫,马黑麻待你等如牛羊,你等竟不知反抗?”
众人都低头。
“好得很,你既不肯反抗,看来也不肯细说,”卫央吩咐道,“杨副总兵,你带大军杀奔过去,咱们宁可错杀一万,也莫要放走一个,架火炮,屠城。”
山下万军上马,山后又转出火炮数十门。
山上顿哗然。
那百余人大喝道:“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何为丈夫?”
“待你等不服王化之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仁义道德。”卫央轻蔑道,“何况,我要的是左翼扈从的脑袋,这里有几个?马黑麻枉顾生机一线,我自送他归西。杀了。”
那十余人踟蹰,而后一咬牙,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那些人脑袋砸下去。
惨叫声大作,卫央站在高处冷冷俯视着,他丝毫不心软。
身后三百八十二条冤魂在看着。
尚未吃人间一粒饭、尚未饮母亲一滴ru的胎儿在看着。
以杀止杀不是最好的手段,但未找到最好的手段之前以杀止杀就是最好的手段。
“我心如铁石,那也是敌人逼的。”
卫央暗暗道。
只怕足有一顿饭工夫后,那百余人被砸碎首级跪在山坡之前尽死。
而后数十人大呼:“我等愿为马前卒,下西域,杀速檀!”
人群中跃起老者数人,一起大叫道:“不杀他们是死,杀他们无非也是死,何不搏之乎?马黑麻手中也不过万人,如今军心尽失,我等何惧之弯刀?”
踟蹰间众人暗暗目视卫央。
卫央道:“看来,还是有许多人愿为马黑麻献上一家老小,唔,留着他们只怕将来还是个祸端。你们有何计?”
那数十人一咬牙,捡起带血的石头又要行凶。
登时有数百人一起大呼:“愿为王师效死命!”
俄而千人齐呼,继而数千人齐呼,最后所有人一起大呼。
够了么?
卫央自知人性之弱,他们如今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呼喊,待到城下时,只怕大多数人依旧会软弱,甚至会拖后腿。
怎么办?
简单。
“既尔等有心,那很好,”卫央反倒让他们坐下,徐徐问,“尔等家中有百两银子、五亩良田,牛羊但凡有者站出来。”
无一人起身。
那么有银子十两以上,三五亩土地,有哪怕一头牛羊之人如何?
只三二人起身。
“有屋者,起来。”卫央再问道。
这次起来的有数百人。
那么……
“大人,咱们多是给贵族当牛马的下贱人,哪里有屋,哪里有房。”那十余人叹道,“钱财都是贵族老爷们的,女人要他们挑拣后不要的才到我们讨。吐鲁番汗国的牛羊马匹都是亦密们的,至少也是他们的军队的,何人能有之?”
想要么?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尔等想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