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皇帝又在算计西陲。
“他老糊涂了吗?招惹这个时候的西军那是找死。”飞虹子完全不明白了。
不过,她深深瞧了一眼宁王妃。
这个时候把这个女人放在北庭侯府,恐怕少不了老皇帝算计江南士林和宁王吧?
宁王有野心,这几乎是贵勋们心知肚明的事实了。
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宁王一旦野心暴露,不管他是否谋反,宁王一脉恐怕都要被清算,王妃是大儒娄谅的女儿,把她摘出来,甚至还能在对付西军的问题上立功,这也是对江西大儒的一种示好,到时候,江西儒林与江南儒林……
“这个皇帝别的本事没有,算计人心可精明至极啊。”飞虹子一时情绪有些低落,正要回院子去练功,又有军情司斥候来报,“魏国公徐俌,定国公徐光祚,英国公张懋,成国公张辅也到王府了,来意不明。”
这有什么不明的,老皇帝布置的局面打开了呗。
“王华是文官系统派来试探我们的态度的,有得寸进尺之嫌,”卫央道,“找找来的这几个的儿孙小毛病搞一下,把杨廷和跟刘大夏的弟子们找出几个有问题的,大肆搞一下。”
贵勋呢?
“看他们的表现,所料不错的华,定国公徐光祚应该是天子认定的京营都指挥使,他们要是敢得寸进尺,京营首脑上一个灭一个不要留后手。”卫央不在乎这些人的存亡生死。
徐夫人脸色发白,她那个侄子是个什么货色她太清楚了。
那就不是一个定国安邦的材料啊。
怎么办?
当天无话,到傍晚的时候,皇帝闹了个幺蛾子。
“朕要去金刚寺等着。”老皇帝找老王爷要求。
老头儿点头:“那就去吧。”
啊?
“西陲如今江湖人物那么多,老夫得为西陲民众的利益考虑,王府所有高手俱都身兼数职,哪里来的人员护驾,陛下请。”老头儿毫不在意。
这一棍子可把老皇帝给打蒙了,这怎么还忽然就不配合了呢?
几个文臣惴惴不安,那些贵勋讪讪自退。
老皇帝脸上无光只好退而求其次:“明日早些时候上山总可以吧?”
“陛下这是一看有了近臣了,觉着自己能行了,那就随意吧,对了,杨廷和要倒霉了,刘大夏估计也会很倒霉,如果那几个贵勋再敢跳腾,卫央做得出派遣一支暗杀队,连他们家厨房都给扬了的举动,陛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头儿胡须一翘,“放进一个王守仁,我们啥没说,如今还想放进来几个?”
老皇帝大怒:“将来这天下还不是他们的吗?”
“那你急匆匆布置这个局算计那个人的干嘛?搞不好这次去西安府,我们还不去了,你都这么多人了还要我们帮什么忙,闹呢?”老头儿吩咐,“玛仁糖怎么还没有送来?还给不给一口吃的了?”
刘都司赔笑:“说是怕老王爷糖吃多了有蛀牙。”
……
尽扯淡去了。
“银安殿让给你,你觉着不好,那我把王府让给你,你去接见朝鲜使臣总可以吧?”老头儿一甩袖子,“走了,去那边吃饭,又是安排托孤大臣又是重赐贵勋兵权的,真以为给个高帽我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老皇帝欲哭无泪,王府一空他们这帮人连明天都活不过去。
“王兄,没那个意思,只是寻常的人事安排,”老皇帝连忙赔笑道,“杨廷和做的不错,再度入阁是必须的了,刘大夏入阁你也看得出来。这样吧,空出来的兵部尚书……”
老头儿鄙夷:“我稀罕这个破位置?留着下崽吧,王守仁是个人才,放他进来我们也能制得住他,你再放一个试试,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呢,昆仑封禅完了,你们就感觉西陲归你们了?你倒是让卫央去朝鲜宣旨,你瞧他会不会把破黄布扔到你脸上。再见。”
一群君臣颜面无光,眼看着周围都是王府的人,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说一些机密话。
老头儿狡猾啊。
我在这坐着,你们说避开就避开,我这下离开了,有本事你把王府的高手支开,刹那间让你们君臣身边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你信不信?
“要不,让胡瑾带着锦衣卫过来?”王华试探着提议。
那你是想遇到“锦衣卫造反,把皇帝和一群大臣给搞死了”的惊天大案了,到时候秦王登基一呼还得给西军大加赏赐你信吗?
“罢了,明日再召见朝鲜使臣,这地方,我们说了不算。”老皇帝意兴阑珊,却下了一道奇怪的旨意,“敕令宁王妃为秦王大婚副使,钦此。”
这一招玩的一群贵勋文臣完全不知其意。
老皇帝到底在计划什么事情呢?
那朝鲜使臣金无怠更紧张,他是来汇报朝鲜大王大妃去世的,按说这是立马就能接见,立马就能派人去吊唁的事情吧?
为什么让他等明天?
“天朝气度,不是我等所能猜度的。”他反倒心里更敬畏起来。
一夜无话,皇帝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