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霸占了阮玉烟的大脑,平时在工作中的冷静决断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现在连能够平稳呼吸都是万幸。
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还没醒。
可是当陆漾用牛奶一样的脸颊蹭了蹭她,她才幸福又恐惧地清醒过来:
我昨晚肯定是干了什么混蛋的事情,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眼睛上还蒙着领带,陆漾大概是看不见她现在的脸色,不过能感觉到她已经醒了,所以轻声开口道:
“阮总,您放开我好不好?”
嗓音还有点嘶哑。
不过现在的阮玉烟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陆漾的嗓音为什么是嘶哑的了。听陆漾这么说,她赶紧应了一声,先胡乱给自己套了一件睡衣,然后就将陆漾的双手从腰带里解脱出来,又摘下陆漾脸上的领带。
摘下领带的时候,她还有点心虚,不敢直视陆漾的眼睛。
她怕在陆漾的眼神里看见恨意,看见怒火。
将领带拿下来之后,她就将脸别了过去,低声颤抖着说道:
“对不起,我……”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我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当时我一点意识都没有。阮玉烟很想这么说,而且这些都是实话,可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小鹿会信么?这不是一听就是那种渣女事后不想负责的说辞么?一瞬间,阮玉烟就觉得这话很烫嘴,根本说不出口。
可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想弄清楚昨晚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但这件事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也幸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阮玉烟只好硬着头皮问陆漾:
“嗯……我昨晚,没有很过分吧?”
她期望这句话能够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是转念又一想,陆漾都那样了,还能有什么肯定的答复?
果然,只听陆漾迟疑了很久,终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
“阮总,我借你家浴室洗个澡,我浑身都是痕迹,得洗一洗才能去上班。”
话落,又小声地接了一句:
“这次我会穿好衣服再出来。”
完了。浑身都是痕迹。阮玉烟绝望地品味着这句话,可能是拼命想补偿陆漾,于是迭声道:
“没事没事,你随便用。”
可这句话并没有得到陆漾的回应。阮玉烟小心地回过头去,见枕边人已经走了。
浴室里响起缠绵的流水声。
这个声音唤起了阮玉烟些许记忆。她恍惚记得,昨晚好像就是因为这丛流水声,她忽然就对陆漾洗澡的样子想入非非。旖旎的想象在脑海中翩然起舞,怎么也克制不住。
所以现在再次听到,阮玉烟慌得双手颤抖着去找香烟,好不容易才咬住了,又点上火。
可能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这次没有那样下流了。
我该怎么办?她狠狠地咬住了烟卷,那副架势好像要把香烟嚼碎了吞下去。
与此同时,在浴室里。
陆漾站在淋浴下面,闭着眼睛扬起面孔,让水流直接冲到自己的脸上。
她明白了为什么昨晚阮总要用那么冷的水。此时此刻,她也把水温调到最低,任由冰冷的水漫过滚烫的身体。
可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膛里还是灼热难忍,即使冷水流过也于事无补。
幸好阮总没有问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反正阮总也什么都不记得,她完全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阮总身上,回答说是阮总强迫她发生了这一切。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不是吗?她扪心自问,苦笑了一下。
阮总手法很生疏,腰带捆得并不紧,她只要多挣几下就能挣开,但她却以自己双手被捆住无法逃脱的理由,默许了阮总所作的一切。
昨晚夜深时,为了亲吻,阮总叼走了堵住她嘴巴的毛巾。将陆漾的唇吻成一片花红之后,阮总心疼地停了下来,还问她要不要解开领带和腰带。
可是她说什么呢……
陆漾掬了一大捧冷水,迎头泼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双手撑在墙上勉强站稳,艰难地喘|息着。
那时,她问了阮总一句话:
“阮总,是不是只要我这个样子,您就会亲吻我,就会……我?”
当时的阮总呼吸急促:
“是。”
“那、那就不要解开了……”
陆漾垂下了头,为自己的这句话感到羞耻,越说声音越小。
我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阮总靠近我的时候,我怎么可以感觉到舒服和满足?
陆漾快疯了。
在浴室里胡乱冲了一下,她就穿上衣服出来了。
一推门,就看见阮总站在外面。
只见阮总正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她眼前,一见她出来了,赶紧把牛奶递过来:
“我给你热的,加了糖。”
看着阮总握着玻璃杯的手,陆漾的脑海中又不安分:阮总的手和牛奶一样白……
打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漾咬了咬牙,克制住自己的浮想联翩,垂着眼眸问阮总:
“您站在这里等我呢?”
“没有,我就是路、路过,我要去冰箱那里,然后就碰巧……”
阮玉烟下意识地否定道,却因为慌乱,舌头都快打结了,只好老实交代:
“嗯。”
又不好意思地转了过去。
阮总的意图,陆漾当然懂。
看见阮总这样小心翼翼地想要修补两人之间的关系,陆漾的心里居然还有一点小甜蜜,觉得把自己交给这样的人也不错。
但她很快就把这点甜蜜扼杀在心头:
她是觉得不错,那阮总呢?看阮总现在愧疚的样子,还不是因为她?
阮总肯定早晚要结婚的呀,又不可能永远陪着她……
陆漾为自己的私心感到自责。
阮玉烟还端着杯子傻站着,忽然感觉到一双温柔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环住了她。
然后,有一个小脑袋也轻轻地靠在她的后背上。
阮玉烟从未想此刻这样安静乖顺,摸了摸陆漾细腻的小臂,像一只垂着脑袋和尾巴的大金毛,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