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庆轩就把自己在燕京大学里教书,以及平日里和友人们聚会交际的事情挑着轻松有趣的和母亲与妹妹说说。
只不过说的和听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管事的媳妇终于快步进来,说把二少奶奶带来了,大家就一起闭嘴,转头看向门口。
齐太太更是端正了脸色,挺起腰板,摆足了当家太太的俨然气派,这才抬眼看过去。
只见两个敦实老妈子夹着个细伶伶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脸色蜡黄,走路走得一摇三晃,半旧的衣裙上满是皱褶,行动间隐隐有带着霉味的潮气从衣服上散发出来,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了,即便是梳成个髻子别在脑后,也能看出一绺一绺的纠结着,五官总算还太没走样,眉淡口小,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子,凑在一起就是三个字:不起眼——正是她那个许久没见的二儿媳妇。
月余没见,她是越发的消瘦憔悴,颓废邋遢得不成样子了!
齐太太忍不住使劲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什么样子!”
忽然之间竟觉得自己特别能体谅儿子一定要离婚的心情了,这个样子的女人,别说是儿子这样年少慕艾的青年,就是自己这个婆婆,看了都觉得有点吃不消。
石韵在气派俨然的婆婆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无奈又有点虚弱地说道,“太太,我最近一直病着,也没人管,今早才刚能从床上起来。”
所以说,能把自己收拾成这样就很不错了。
说完后又转眼,快速打量了坐在齐太太身侧的二小姐和齐庆轩。
兄妹两人都和原主记忆里的样子差不多,一个是打扮洋气的小姐,一个是高挑斯文,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
二小姐眼中的嫌弃几乎和她母亲齐太太不相上下,齐庆轩含蓄一些,但从那无奈又烦恼的神色中也能看出他对自己这个妻子的隐忍和不喜。
齐太太听了石韵的辩解顿时不悦,沉下脸,啪的一声,轻轻拍了手边的红木桌子,教训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说我齐家亏待了你不成!你躺在房中的这段日子,我让人请周大夫来了两次,他两次都说你没什么毛病,是自己不想起身。你当媳妇的,上不知孝敬公婆,下不知照管小姑,成日躺在房中,做那无病shen • yin的混账样子,家里不曾管你,你倒反咬一口!当真是欠教训!”
她话说得严厉,一来是确实不高兴,二来是要给二儿媳一点压力。
这个二儿媳一直挺老实的,平时只要婆婆脸一沉就吓得小心翼翼,话都不敢多说。
齐太太就打算一上来就厉害点,直接镇住了她,今天利利索索的把离婚的事情说清楚再把她送去乡下。
不想石韵一点没露出惧怕的意思,也没有不管不顾地闹起来。
只继续用她那因为底气不足,所以有点虚弱的声音很有耐心地说道,“太太,我没装病,我那是心里难受,是心病。您也知道,女人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丈夫,如今好端端的我丈夫忽然不要我了,我受到的打击太大,心里惶恐不安,觉得今后的日子都没了指望,真是心如死灰,觉得活不下去了。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伤心而死的人,人心里难受得太厉害,真的会病倒,所以我才起不来床。”
说到这里还要找个人证明一下自己没有乱说,转向齐庆轩,“二少爷,我真没骗太太,你是读书人,肯定知道,有一句古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说伤心了真是比死还难受对吧?”
齐庆轩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