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严厉的朝谢知南怒斥:“你搞砸了,你这样做会让很多人受苦,你没有良心!”
“阿卜杜勒,”谢知南清晰的叫出他的名字,捡起地上的徽章别回男人肩上。
阿卜杜勒愤怒却没有发作。
谢知南道:“东区欠我的,今天就当是还清了。”
“谢?什么!”阿卜杜勒声音里火气渐消,愣了好一会才听明白谢知南这句话的意思。
男人雄伟的面容在阳光炙烤下,压抑的愤怒被照的无处躲藏,仅仅数秒又化作深沉的纠结与无奈,他最终摇了摇头。
谢知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迟意与他擦肩而过。
—
上车后,谢知南翻出医药箱。
“我自己来,你先开车吧。”迟意赶时间。
谢知南理解迟意迫切的希望能离开这里的想法,她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将医药箱递给她后,谢知南便驱车离开荒野上的工业区。
迟意抱着医药箱,分不清左手是脱臼还是骨折,疼的动弹不得。
右手打开车顶的镜子,调整好位置能看见脖子的伤痕,暗红色的伤口足足有十厘米长,好在不宽,就一条线。
凝固的血黏在一起,多少有些可怖。
她拿一支棉签,先给伤口消毒,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神经,手都跟着打颤。
谢知南见她脸色虚白,问道:“要去医院吗?”
“不用,上飞机再说。”
迟意刚说完,惊讶的摸了摸身上,“遭了。”
“嗯?”
“我的护照和身份证还在那里。”
“别想了,”谢知南道,“他们主要是贩麦人口,你们的信息资料都不会留下,会被重新换上假信息的。”
迟意的关注点不在这,“那我怎么回去?”
“自你被绑架的那天起,书惠联系不上你就去报了警,顺便找人给你办了证明资料。今天过来之前我去领事馆拿了补办的旅行证。”
很难得,谢知南能说出这么多话。
安稳可靠,迟意心中的不安终于消散褪尽,默默喜欢了七年的人,虽不曾回应这份感情,却也从未辜负这份喜欢。
“我们去哪个机场?”迟意问。
谢知南道:“东部的国际机场,希伏机场。”
“离这远吗?”
“半个小时。”谢知南余光打量迟意狼狈的面容,提醒道,“车上有水,你可以洗个脸。”
迟意坐着没动,她不想被谢知南发现左手的问题,担心谢知南会强行送自己去医院。
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中途收到了央书惠打来的电话,简短的说了几句后便挂了。
灿烂的晴天突然转暗。
阳光被乌灰的云朵遮住,视线从强光转入了更为舒服的弱光中。
通过关卡,蓝色的慕尚进入了希伏市,东区三大市之一。
马路被碾压出深浅不一的裂缝,没有补修补的痕迹。
垃圾随处可见,灰扑扑的塑料袋被风吹到半空中,飘向街角的商店。
原本应该明亮的玻璃橱窗被喷上鲜红的油漆,写着一长串蝌蚪似的字符,打上醒目的感叹号。
迟意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外面。
汽车经过的每一条道路上,她都能看见几个光着膀子的孩童,一条破裤子长长的拖在地上。
这些脏兮兮的孩童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跑来跑去,仿佛在寻找属于童年的乐趣。
“这里发展有些落后,”迟意情不自禁地说,“街上都没什么人。”
谢知南没有说话,驱车前行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前面堵了。
不是城里没有人,是人都出去了。
前面的路口被游行的人封了,乌拉拉的一大片。
有人举着旗帜,有人拉着横幅,有人挥舞着有力的拳头……棕色、白色、黑色的皮肤都有,激动的呼喊声沸反盈天。
谢知南未加思索,在前面岔路拐弯。
那天下午,通往希伏国际机场的每条路上都挤满了人。
在某些山野小路都有人把守,游行的人一手举着旗帜,一手看似安分守己地垂在腿边,仔细看才会发现他们垂着的手里都拎着棍棒。
走在前面的一辆车刚停下,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想问话,脑袋就被一根棒球棍给砸得暴血。
迟意吓得捂住脖子躲在座椅里。
谢知南减速掉转车头,有人拉着一群人大着胆子跑上来拦车。
“他们疯了吗?”迟意害怕的看着敲打窗户的人。
谢知南面无表情地掏了十几叠崭新的美金,撒出车窗,后退倒车,一气呵成地踩油门离开。
后视镜里飞扬着数不清的纸币,迟意忍不住回头望。
纸币飞落的方向,人群冲上去争夺,有抓了一大把,有蹲下捡钱却被推倒的,还有争吵的交手的……
再看谢知南,他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许是发现了这辆车的主人有钱,旁边还有人冲上来拦车,去直接被带出七八十米后甩至路边。
迟意看的心惊,却又说不出什么。
在国内看的新闻被自己亲身体验到了一把,糟糕透顶的经历。
十八分钟后,又是一个被人堵死的路口。
谢知南冷清的面容照旧,却皱了皱眉,“迟意。”
“啊?”迟意回过神,朝他看去。
谢知南看了眼时间。
她赶不上16:00的航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