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董缺得说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痛苦,两条眉毛聚在了一起,嘴近乎九十度地咧着,他是多么的崩溃,可就是没有一滴眼泪流下来,一个没心没肺的混子,混了二十多年,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哭啊。
颜礼佳的身旁静静地躺着一行血字,看起来是她临终前写下的:
董哥,对不起,我其实配不上你,关于我,有很多的事情我都没有跟你说实……
戛然而止,她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写完。
“啊!——————”毫无征兆地,董缺得突然仰头大吼了起来,声音传遍房间,传遍走廊,传遍宿舍楼,传遍了整个营地,一次次回荡,猛然一个变音,是他把嗓子给喊破了,可是他依然在喊。
郑筱枫见状赶紧冲过去想把他拉起来,可却无论如何都拉不动。郑筱枫只好一同跪了下去,死死地搂住了董缺得的肩。
“董缺得!你振作点!”
被来回晃了十好几下,董缺得这才收住了嗓子,眼角似乎终于有些湿润。
“凭什么……这不公平……”
所有人默默地矗立在屋内屋外,无能为力地看着,郑筱枫咬着牙,硬生生地听着哭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
遇难者的尸体被集中处理了,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从简,从此,世上再没有这些人的痕迹了。
凌晨,郑筱枫和程如雪一人拿着一瓶啤酒,在营地里来回瞎逛,终于在围墙头上找到了同样也在喝酒的董缺得。
“哎——”郑筱枫叫了他一声,董缺得把目光从遥远的城市收了回来,看了看两个人。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到了董缺得的身边,郑筱枫主动用瓶子和他磕了一下,道:“酒这东西,还得是几个人一起喝。”
董缺得看了一眼郑筱枫,又看了一眼程如雪,苦笑了一声,说:“让你们这一对儿的把我夹在中间陪我喝酒,这感觉怪怪的。“
“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程如雪说,“我可还从来没尝过酒是什么滋味的呢。”
董缺得就又是苦笑,举了一下瓶子,三个人一同喝了一口。
“难喝。”程如雪没有说出口,但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轻风拂过,董缺得没有说话,良久,却还是主动开了口。
“你们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因为我一直以来就是个废物。”
郑筱枫叹了口气,说:“别闹了,老天爷哪会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我们在他的眼中,怕是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说的也是。”董缺得又喝了一口,伸出手来,指了指远方,“怪我啊,你们说,这穹雅到兰科的路真的就有这么远吗,怎么…我走了三个小时才到……”
“非要说起来,还是得怪我吧。”郑筱枫就说,“我还是没能保护身边的人。”
董缺得瞟了他一眼,竟还是被他这句话逗得忍不住笑。
“行了,你也别闹了,现在的你已经不傻了,你不再是那种会把本就不属于你的责任怪罪到自己身上的人了,其实我也明白,这一切都是极乐天的错,要报仇,得找他,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这样去想……她在临走之前,心里想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你明白吗?”
郑筱枫顿了一顿,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我明白。”
颜礼佳盯向门口的那死死的眼神,那一刻她想看到的究竟是什么,真的是不用言就能喻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