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井水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之前的面红耳热这会儿才彻底褪去,他也没有想到抵足而眠会这么让人害羞。那时候还在山上,关系好的师兄弟经常秉烛夜谈抵足而眠,那时候他就想如果跟小詷见了面也一定要试试。可那些同门起床后似乎也没有像他这样难为情啊,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说生平第一次难免有些害羞?
吴珣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抵足而眠这件事究竟是应该像习武一样勇往直前百炼成钢?还是应该像学习诗词歌赋时果断放弃?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就看见了白衣的下摆,一抬头陆詷已经站在自己眼前了,陆詷挑了挑眉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事吧?”
“没、没有。”吴珣刚刚褪祛的红又滚上了脸颊,这时候他只能暗自庆幸自己不白,不然可就丢脸了,正这么想着,额上的那只手突然下拂至他的脸颊,拭了拭。“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我去找大夫。”
“没、没、没有。”吴珣赶紧按住他的手,“我就是有点热。”
热?
陆詷抬头,他们的头顶乌云密布的,太阳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俨然即将要大雨临盆,他穿戴整齐都感到了一丝寒意,吴珣可还是一身中衣,上衣都湿透了,竟然觉得热?
吴珣搔了搔自己的下颌,窘迫地转移了话题:“我们今天去哪?”
“你想去哪?”
其实吴珣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来京城之前他想过很多吃的玩的,可真见到陆詷的时候,吴珣却又没有什么想法了,似乎那些吃喝玩乐其实不过只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或者说说给其他人的借口。吴珣本能地不愿意深思下去,于是大脑空白的抛出了嘴边的答案——“想吃好吃的。”
听清自己说的话后吴珣有些郁闷,让你嘴快让你馋嘴,啊?你是来考武状元的啊,不是来当吃货的!
果不其然惹来了陆詷的朗笑声,吴珣再一次叹气,这次坚决不能再丢人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沉稳的大人了!
……
“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吴珣觉得自己筷子都不够使了,于是另一双筷子将离他最远的炸银鱼夹到了他的碗中。
吴珣抬头看着筷子的主人,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后问:“你不吃吗?”
“吃。”陆詷从他碗中夹起了一根自己刚放下的银鱼送入自己的口中,“炸得很脆。”
吴珣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放下筷子歪着脑袋盯着陆詷:“你为什么夹我碗里的?”
“吴少侠这么小气?连口鱼都不给再下吃?”陆詷笑着又从他碗中夹了一块槐花煎蛋。
吴珣赶紧捂住自己的碗口,果不其然陆詷也放下筷子。
果然……
可如果说是怕被tóu • dú,一般的毒吴珣是能闻得出来的,而且他们用的都是宁伯给他们准备的银筷。如果说等自己试吃,可这些小银鱼刚放下来没多久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吃又被陆詷夹走吃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吴珣并没有察觉到当他想到陆詷是在拿自己试毒的这种可能性时,他并没有丝毫的愤怒。这很不同寻常,但在更不同寻常的事情面前吴珣忽视了这一点的感觉。
陆詷看着吴珣满脸的疑问,终于也吐出了实情:“我只是不太习惯在外面吃饭罢了。”
这一点吴珣昨晚就猜到了,所以才下了一碗素面给他。
“可我碗里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陆詷摇着折扇,笑眯眯地没说话,笑得吴珣脸颊上的温度又升高之后也没有说出原因。因为这个原因陆詷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他没有想太多只是看着吴珣碗中的东西莫名地有些饿了。
他们此刻所在的画舫,船头弹古琴的的女子见这一幕抿唇一乐:“难得看少爷胃口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