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詷将玉佩交还给了徐子修:“你父亲是徐景澄对吗?”
徐子修很吃惊:“兄台认识家父?”
“玉佩你好好收起来,切莫再给任何人看了,这个玉佩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知道吗?”
徐子修挠了挠头发:“娘亲是临行前交给我的,确实说过这个玉佩能够保命,可这不就是普通的玉佩吗?”
陆詷微微一笑:“你收着就是,日后自然会知道的。”旋即他话锋一转,“我猜猜看,请柬之上我写了你们三人姓名,按说三人都能入住山庄,你是不是被山庄主人赶出来了。”
“你是半仙吗?!”徐子修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山庄主人也不算赶我,但是确实为难了我,君子不能食嗟来之食,我自然不肯继续赖下去。”
陆詷叹息了一声:“你父亲为人正直,当年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他与山庄主人有些过节。我起初没有往深处想,但是现在看来,你与你父亲长相有七分相似,山庄主人确实可能会为难于你。”
徐子修张了张嘴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因为这个信息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他以为他父亲只是普通的一个官员,竟然还会结仇家?
“在你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前,关于你父亲的身份,建议你不要声张。”科举对于一个官员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开始,仕途漫漫不是那么好走的。
“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徐子修抿了抿唇,“我父亲当年做过什么恶事吗?”
“不,恰恰相反,你父亲是个很正直的官员。”陆詷缓缓道,“只是你父亲当初是太子少傅,曾为太子开蒙讲学。而如今太子势弱,别人若是知道你是徐景澄之子,势必会认为你是太子拥趸,对你并无好处。”
徐子修拧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霍地站了起身:“可太子是皇储,是未来的皇帝,当今太子德才兼备并无过错,即便众人认为徐某是太子的拥趸又如何?自古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纵使当今圣上身体康健,也万没有立幼子之理!”
陆詷揉了揉眉心觉得有点头疼,刚想说话,一直安静聆听的吴珣突然开口了:“徐兄不妨冷静一下,小詷并无害你之意更不可能祸乱朝纲,朝堂之事我虽不懂,但我却明白锋芒毕露之理。你若真心拥护太子,更应当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才能助太子一臂之力。蝼蚁虽有溃堤之能,但前提是不被人发觉。”
吴珣的一席话就像屋外的大雨一般浇在了徐子修的身上。
徐子修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他发了很久的呆,半晌苦笑道:“子修受教了,我虽比少侠虚长两年,却还没有少侠看得透彻。”
吴珣歪着脑袋,指了指陆詷:“你比小詷年纪要大吗?我和小詷同岁。”
徐子修看了看吴珣又看了看陆詷,一脸震惊:“两位兄台同岁?!”
吴珣点了点头:“我不是说过我们是发小吗?”
徐子修:“……”他知道是知道,但是陆詷看上去真的很沉稳,这两个人怎么看着也不像是同岁。
陆詷一哂:“初次见面你并未提及自己表字,再看你的打扮,想必还未及冠,我与珣儿应该略长你几岁。”
“是子修唐突了。”徐子修拱手而立,躬身道,“还未请教二位兄台名讳。”
“我叫吴珣。”
陆詷略一沉吟:“我行六。”随后便不再多言。
徐子修脑中灵光一现,突然间想起了赌坊的那个老板对陆詷的称呼,一拱手:“吴少侠,六少。”
陆詷笑了,确实是徐景澄的儿子,正直却并非死板之人。
当初父皇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力排众议将当时年纪轻轻的徐景澄指给了自己做少傅。少傅者,三孤之一,育德也。虽说太子的三师三孤中,以教文的太师和少师为首,但大昱历朝太子的开蒙第一堂课并非学文也非习武,而是学习德行。
“我与你父有旧,科举在即也不便折腾,不如就在此住下,吃穿用度无需你担心。”陆詷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唤道,“宁伯,你进来。”
宁伯原本就在屋外守着,听见陆詷唤他很快就进来了:“少爷,您吩咐。”
“宁伯,你带徐公子找一屋安顿下来,待到科举放榜之日再做其他打算。”
宁伯躬身应喏:“是,少爷。徐公子,您跟老奴来。”
徐子修连连拱手:“有劳管家了。”
等到宁伯带着徐子修离开后,屋中变得安静起来,吴珣刚想偏头问陆詷徐子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见陆詷含笑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吴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沾到东西了?”
陆詷目光变得柔和:“你啊,总是比我想象中还要通透聪明。”吴珣对徐子修说的那番话,陆詷是先惊后喜,惊是因为他总觉得珣儿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他只带着珣儿去看,但是从不做过多主观的评价,就是为了让珣儿自己去感知去思考。他不着急,因为在他的规划中,珣儿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慢慢适应这个狡诈诡变的朝堂。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珣儿的成长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都是你教我的。”吴珣有些不好意思了,“你那天说过的,帝王要善使平衡之术。你爹跟我说过的,当今太子文武双全,又比皇上多了几分果敢,皇上恨不得立刻就退休让位。我觉得如果这样的人会让外人看起来势弱的话,很有可能是在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