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用见郑病翳居然没有半点动作,不禁急切道:“怎么,靖平侯,这可是五万大军啊,五万大军!你们不是想要拿下燕京吗,你们不是想要一整个大魏吗!为什么不听我的,将这五万大军挡在外面,岂不是顺了你们的意!”
咳咳咳——
丁不用心中激动,一番话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郑病翳扶起丁不用,面色淡然的在他耳边突然说了句。
“这些,我都知道。”
丁不用一愣:“都知道?你知道什么。”
“雍州军早有异心,这点我们猜到了。”
听着郑病翳缓缓将这句话说出,一下子就连丁不用都瞬间失神:“猜到?你们怎么会猜到,我也是从某些蛛丝马迹才推断出——”
“我们知道这支军队幕后之人是谁,所以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最终目标。”郑病翳看着丁不用,语调不疾不徐:“雍州是合天道的发源地,而在那里的军队又怎么可能和合天道没有关系。”
“丁大人您还不知道吧,合天道的目标不出所料,是想要大魏的这片万里河山。”
“什么!”
这个消息丁不用还是第一次听闻,他眼中忽闪,仿佛有无数的念头忽然一股脑的在他脑海中出现:“难怪……难怪……”
“风雨阁的主事花飞雨就是合天道的旧人,也是范阳阿的义女,正是不齿范阳阿所为才从合天道叛出,帮我们对抗合天道。”
丁不用此刻命不久矣,郑病翳也无需再瞒他:“花飞雨主事将他义父所做之事逆推而出,这五万雍州雍州军反叛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既然你们都知道,怎么在梁州按兵不动?”丁不用心中大急:“这五万大军要是入城,会给你们攻打燕京徒增多少变数,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郑病翳一时不语,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丁大人,您觉得我们寕王为人如何?”
丁不用不知其意,不过此刻有求于郑病翳,便想了想答道:“寕王为人谦和,忠义无双,就是心性偏柔,容易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不过在几个皇子中,老夫依旧最为偏好他。若非年纪最幼,寕王当是皇位的最好人选。”
事到如今,丁不用也无须在乎其他,直言不讳。
郑病翳脸上一笑,再问道:“那您觉得如果寕王最终攻下燕京,与燕京那位在朝堂上想对,他会作何选择。”
“寕王会作何选择……”
丁不用何其聪明之人,一代军神,除了公孙奇,一辈子没有在他人手中输过。郑病翳已经说到了这里,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卫瑾优柔寡断,这是他唯一也最致命的缺点。如
果攻下燕京,以卫瑾的为人必会下令活捉卫玘,而面对自己的哥哥,他又如何会下得了杀心。
最大的可能,就是卫瑾会命令将卫玘和他的嫔妃们软禁在皇后别院,但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皇帝会如此做,这岂不是给自己埋下祸根!
所以,卫玘非死不可!就算此时不死,卫瑾身边的那些人,哪怕被卫瑾降罪,也一定会将他的哥哥杀掉,永绝后患!
甚至丁不用心中了然,这一定已经在众多云州将领的心中打成了共识,只不过一直瞒着卫瑾一人而已!
如今有人替他们动手,其实他们心中求之不得。
哪怕会让攻打燕京平添许多变数!
丁不用颓然躺倒在地,苦笑道:“这么说,你们打下梁州半月以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给陛下施压,让他调那五万人马进驻燕京吗……”
“有这个意思,但也不过是试试而已,能否成事,我们并无把握。”
郑病翳心头忽然浮现起一抹俏丽的身影,花飞雨。
这一切都是花飞雨推断出来,并且和老师公孙奇给卫瑾画下的蓝图,郑病翳只是这其中的执行人而已。
如今看来,兵进梁州这一步简直犹如神来之笔,真的让卫瑾即将面对的这最大的一个隐患给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说道这个程度,丁不用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刚刚急火攻心,早已是命不久矣,如今听到郑病翳此言,心中最后的一分执念也放下了。他忽然笑道:“当真是天助寕王,我等又能奈何?”
说完,丁不用转头看向郑病翳,目光迥然,仿佛要将他的面庞深深的可在自己的脑海中似的。他笑道:“公孙奇啊公孙奇,当年你我纸上谈兵,你连赢我三次,让我羞得退出朝野,闲居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