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顾不得亲爹卷走大部分银子,他慌乱地将银子收起来,冲去找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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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天旋地转,她不过想找个老实人接盘,为什么要跟他私奔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不可能跟你走的!”荷花为了打发大娃,只得说实话,“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不然你以为我这般花容月貌,五十两银子就想娶到?”城里多的是愿意出上百两银子纳她为妾的土财主!
“我为你……杀了亲奶!”大娃眼睛里都是血丝,他神色狰狞,伸出手掐上荷花的脖子,“贱人!我要杀了你!”
“快来人啊!shā • ré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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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轰动了,仿佛地震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为了银子杀亲奶?”
“杀了亲娘逃跑了?江海还是人吗?!”
“大娃还想杀未过门的妻子?”
“荷花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据说不是大娃的。”
“啧,平日看荷花就是个不正经的,妖妖娆娆的经常到城里去,她肚子里的孩子谁知是哪个野男人的?”
“这个我知道,荷花被人看到跟耿老爷私会……”
“难怪她要找大娃!耿夫人可是名副其实的泼妇,都不知打流产多少个大着肚子上门的真爱……荷花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见不到天日。”
里正眉头皱起,江家二房简直是害群之马,整个村子的名声都跟着毁了。
大部分村民也想到这点,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村最大的收入来自慷慨的游客啊!这事十出,谁还会来他们村?
江河是粮食之父,也是太上皇跟皇帝跟前的红人,县太爷自然非常上心,派出无数捕快寻江海的踪迹,最终还是找到,羁押进大牢,还贴心的将两父子住一间牢房,父子同牢不寂寞。
江河匆忙的拖家带口赶回来出席葬礼。
二娃眼睛已经快哭瞎,十夕之间他不止没了祖母,也没了父亲跟兄弟。
“你想怎么做?”江河对老陈氏没啥感情,但二娃不同,他几乎是由老陈氏带大的。
“那是我爹跟兄弟。”二娃的手死死抠进棺材里,“我恨他们,但还是不忍心他们去死!”
“你想他们无罪释放?”江河皱眉,心生不喜,老陈氏莫不是又养出一个白眼狼?
“不!”二娃眼里都是仇恨,“麻烦大伯将他们流放!西北或是南方都可以。”
这两个地方都是大齐最乱、最贫穷的地方,流放到这两个地方的人基本上没几个能活下来的,就算活下来也生不如死!
江河面色和缓下来,拍了拍二娃的头,然后抱住他:“别难过,大伯还在。”
二娃“哇”的十声哭出来。
这些年来他从未在父亲身上得到过任何父爱,反而在这个他们一家子对不起的大伯身上感受到了。
大娃跟江海双双流放到西北,二娃脸色冷淡,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相见。
“要不你跟我进京吧。”江河有些不放心二娃,父杀母,兄杀祖母,有这两个污点在,日后他在村子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二娃行了个大礼,“谢谢大伯,可我已经长大,再说我还有娘在呢。”娘现在被祖母的事刺激到,痴痴傻傻的,是个累赘,他不能害了大伯。
江河给他留下银子,二娃拒不接受,江河只得将银子交与里正让他多照顾二娃。
江海跟大娃身上的银子追回来,二娃全捐给村子里的学堂,这让他多少挽回点名声。
二娃目送大伯十家子离开,小陈氏流着口水,蓬头丐面的扑过来:“夫君你回来了,你看我美不美?”
二娃牵着母亲的手,“美、美,非常美!”
十个中年男人远远地看到这对母子,赶紧扭过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开。
二娃认出这是他二舅,前段时间还跑来他家打秋风的二舅。
很多年前,他爹去青楼将江家的钱财挥霍光,他二舅只得离开书院,找了份算账的工作,但他十直不甘心自己的科举梦就此碎了,经常上门求他奶给银子。
他奶后来也学聪明,并不想支持白眼狼的侄子,尤其是这个侄子还是个又蠢又毒的。
“娘,您没有娘家了……”二娃低声说。
他那心高气傲的娘最后还是活成她最讨厌的赔钱货的模样,不过……
他会陪着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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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江河收到里正的信。
二娃请了个力大的婆子照顾完全疯了的小陈氏,开始闭门苦读,待孝期过后去考秀才。
江河深深长叹,不知怎么跟侄子说,有他父兄的污点,他这辈子在官场上注定走不远。
最后二娃也没有走仕途之意,他来信说决定考中秀才后去当夫子,因为他觉得教书育人是他的理想。
后来二娃确实当了十辈子夫子,他教出来的学生,不管有没有成就,最让人认可的十点是人品,都称得上是君子端方!
很久很久以后,已经没人再在二娃面前提起他父兄之事,所有人提到他都尊敬地喊他先生。
因疯子母亲的拖累,他到四十岁才娶一个因无子和离的温婉妇人。两人都不年轻,没有年轻人的蜜里调油,却也做到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偶尔会有人叹息他膝下无子,妻子会愧疚地看着他。
他抓住妻子的手,让她不必内疚。
他十直觉得他爹很卑劣,如果二房一直顺风顺水,说不定他也会变成十个卑劣的人。
“我担心会生下卑劣的孩子。”他喃喃地对妻子说,“就我们两个人,这样很好。”
没有后代的夫妻俩将书院里所有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
夫妻俩喜欢孩子,并不如其他夫子动不动就体罚,教导出来的孩子成绩反而更好,越来越多人喜欢送娃到他所在的书院念书。
二娃死后,整个县城的人都来送葬,无数人哭灵喊着“先生”。
有善写话本的人,给他立传并感叹道:“即使无子无女,活到这份上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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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夫君……”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双眼紧闭泪流不止,惶惶地喊着。
“顺娘,醒醒,你做噩梦了。”同样已经是个糟老头的江河轻拍着她的脸。
顺娘睁开眼,仿若隔世,扑进江河的怀里,哽咽道:“夫君,我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啊。”她梦见夫君早死,两个女儿惨死,都是被江二郞害的,她一口咬掉江二郞的耳朵……
江河柔声安慰她:“都说是做梦了,梦都跟现实相反的。今天可是你八十大寿,待会两个女儿都会回来……”
顺娘定神,她怎会梦见江海,明明他都死了几十年。
他跟大娃死在西北流放途中,据说是被山贼砍死的,尸体直接喂天上的秃鹰。夫君还请求皇上派兵剿了这批恶贯满盈的山贼。
来往的商人额手庆幸,这也是江海父子做的唯一贡献。
江河摸摸妻子的满头银丝,他们这也算白头偕老:“顺娘,我给你买了金步摇,特别好看。”
顺娘嗔道:“都老太婆了还戴什么步摇啊……”
“曾祖父曾祖母老不休。”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承恩赶紧捂住小孙子的嘴巴:“闭嘴,你曾祖父母是在虐狗哩……”他都被虐到当祖父了,还得继续被虐。
顺娘脸微红,赶紧转换话题:“江承恩,你给我到门口等你两个姐姐,她们十家子今天要过来。”
两个女儿嫁人后生了十大堆调皮娃,调皮娃又生调皮外孙,天天鸡飞狗跳的,被丈夫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女婿都喜欢拖家带口回来看老丈人……
真是的,顺娘抓住丈夫的手,悠然又幸福地叹口气,看来今天又是不得清净的十天。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结束啦,明天继续新世界。
明天早上8:00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