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还正值盛年,怎么这样伤春悲秋了?”
见韩回心情还不错,文进试探地问道。
“我最近有些预感,”韩回道:“有些东西想抓也抓不住了。”
对于韩回这没头没脑的话,文进也不知如何作答。
“不说了,先办正事吧。”
韩回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缓步踏上王甫超宅院的台阶。
若只是要拿下对方问罪,那简单不过,但有些事,一定要找王甫超问个明白。
文进陪他走入院中,果然是一派豪奢的景象,用贵到足以令普通人家为之奋斗一生而不能及的珍稀木料打造的一条冗长的回廊映入眼帘,其中有着不下四十个房间。就是在成华府中,如此规模的宅院,也不会超过十所。
十个乌鸦军尾随其后,也是走了进来。
师徒二人继续往里走,韩回竟是熟门熟路,全因当年为了体现对被削权的王甫超的安抚,在建造这所宅院时他曾亲自监工。
王甫超的居所,正是在这回廊尽头。
偌大的宅院中,本来应该是各司其职的下人们早已被外头这阵势吓破了胆,只得一个个靠在墙角,任由那些乌鸦军用利刃般的眼神扫过自己,他们也只能更加蜷缩,好让身体不抖的那么厉害。
“韩相来了,快请进来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韩回认得这把声音就是王甫超。
“老太师听脚步辨人的功夫还是这么犀利,晚辈这一年来忙于先帝国丧,未来探望,请老太师不要怪罪啊。”
韩回语带轻松地回应着,却伸手阻住了那十名乌鸦军拔出钢刀的动作。
他低声对文进说道:“你陪我进去会一会老家伙,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文进应下,几个手势就将乌鸦军们安排散开。
同时,韩回也来到那门前,将其推开。
王甫超就坐在里面。他很老了,老得需要镇日坐着烤暖炉,老得面上松弛的皮肤已让他原本的相貌都模糊了。
韩回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文进也轻手轻脚地跟进来,算起年龄,王甫超已超过一百岁了,对于这种年纪的长者,人们都常常抱有一种莫名的尊敬,或许是不想惊扰到他们,影响了这一生命的奇迹。
但对于柳蝉宗那类老妖怪不适用,那过于可怕了。
“韩相,坐吧。”
王甫超虽然行将就木,但声音洪亮,吐字清晰,着实不负当年雄辩之名。
韩回搬了条凳子,恭恭敬敬地坐在王甫超对面,而文进则是立于他身后。
“老太师,今天晚辈冒昧到访,是有一事求证。”
不待韩回说完,王甫超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是来问罪的吧?”
气氛有些尴尬,但他继续道:“你算找对人了,帮张天玺撤离,正是老夫的手笔。”
韩回沉默了一阵,眼神中那恭敬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浓烈杀机,他也想不到对方竟这样承认了。
其实依据他的推测,也是bā • jiǔ不离十。
“老太师这是不打算解释?”
椅子上的王甫超挪了挪,似乎这样能证明自己还不算离死不远。
“你能查到老夫头上来是迟早的事,廖百炼和涂要松两个都是我一手带起的学生,他们一闹,你自然会怀疑老夫。”
“至于李仲是我义子这件事,所知者少之又少,当年你也没查出来,不过老夫老早之前就猜到了,以你身后这位小友的手段,查到也是迟早的事。”
“加上他的情报部门发现的其他种种线索,老夫已经是你们的瓮中之鳖了。”
对于对方的坦诚,韩回也是一阵惊讶,随即道:“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问得好,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问。”
“反正老夫已是没几天日子的人了,不妨给你讲个故事吧。”
老人家咂巴咂巴嘴,就像一些街边的老头老太太对着街坊四邻的孩子们讲述他们当年那些半真半假的经历一般,开始讲起了这能震惊整个大岳王朝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