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霍免这一场打得赤龙军一方过于尴尬,所以当霍免被宣布获胜后,整个碎石围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见卢一平也没有催,姜乘风等人索性也就顺势休憩一下。
此时的霍免,早已回到己方人群中,掸掸手上混着何同祝鼻血的灰,一脸嫌弃地拿着手帕擦了又擦。
他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现在已用不了一丝内力,因为唐小花所炼的白星大还丹药力雄猛,但当服用者收起功力后,其副作用会让人一身经脉劳累不堪,起码一个月内内力全失。
可霍免不在意就是了,反正他平日一年也难得用一次金印秘传。
“想不到霍小友竟出身云家,金印秘传重现江湖,你可得小心了。”醉鬼说道,他好似话里有话。
霍免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北海五上人一旦得知此事,必会前来斩草除根,:“云清烈正是我父亲,多谢前辈提醒。”
醉鬼虽然早已猜出来云清烈和霍免的关系,但听到他自己承认时,还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道:“既然大家现在都是自己人,老夫也劝霍小友先下手为强,北海五上人的行踪,老夫倒是略知一二。”
醉鬼身为张云涛近卫之首,很明白如今的大岳王朝,张云涛若想励精图治,开创盛世,对韩回的依赖必不可少,那么拉近与霍免这个被传为韩回接班人之间的关系,从什么方面看都是好事。
说起来北海五上人当年与醉鬼也算略有交情,不过时过境迁,这点交情在交好霍免这个大利益之前显得无比脆弱,出卖这五个连朋友也算不上的家伙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他猜霍免一定无法抗拒自己这个人情,家族之仇,焉能不报?
霍免的眼中,仇恨的火焰一闪即逝,对醉鬼抱拳,道:“如此便多谢前辈了。”
“呵呵,霍小友客气了。”醉鬼笑道。
“不过嘛,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霍免转头看向那看守马车的车夫,问道:“带文房四宝了吗?”
车夫一愣,赶忙道:“有的有的,这就为大人拿来。”
这马车算是朝廷特制,上面各种物资应有尽有,文房四宝不算什么奇货,自然是带着了。
车夫一番翻找,先是拿出砚台为霍免磨好墨,再将笔蘸了墨和纸一同交给霍免。
霍免也不含糊,笔走龙蛇,唰唰唰写下满纸文字,再由着碎石围的风一吹,将墨吹干,便将纸递给姜乘风。
“你把这个给卢一平看看吧。”
姜乘风接过纸来,只是扫上一眼,便浮现笑意。
“真有你的。”
他将手中纸张微微翻折一下,便对卢一平那边喊道:“卢帅!我二师弟霍免有书呈上,请你亲阅,接住了!”
声如洪钟,姜乘风灌入内力的声音竟然比卢一平更加响亮,整个碎石围也好似颤抖了一下。
只见他双指夹住纸张,就这么往卢一平那边一扔,纸张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从碎石围上方划过,正正是对着卢一平落下。
卢一平面不改色,随意伸手一抓,只听“啪”一声,就将那纸抓下。
这人手劲好大,他心中默默记下姜乘风的样子,盛名之下无虚士,韩回座下果然皆是强手。
他将纸拿到眼前,轻轻展开,霍免那堪称大家的字映入眼帘,苍劲有力,洒脱自在,绝对是一种享受,但卢一平享受不了,因为这内容几乎让他想吐血。
“霍免上书卢一平大帅,可笑尔等赤龙军,不思皇恩之浩荡,陈兵而气焰鹰扬;首胜而忘形,败阵而失方;士兵窃窃,将帅惶惶,上悖逆天数,下徒增笑料;盼君切莫自误,负荆入皇城拜服,相府宽仁而通达,陛下恕汝于朝堂;百姓笑败军之将,孩童唱赤龙之殇;陷困局而化作枯骨,早讨饶则功德无量;众匹夫速散去,送丘八早还乡。”
“喀喀……”这是卢一平上下两排槽牙摩擦的声音。
卢一平拿纸的手在颤抖,与一军统帅而言,他的脾性尚算温和,但怎也忍不了霍免这般挑衅。
匹夫?丘八?
“好文采!好狂妄!”
他实在很想亲自打下一场,把对方派来的代表狠狠地痛殴一顿。
而且己方已连败三场,若是来个四连败,那么最后两场也没必要再打了。
他知道墨王爷就埋伏在这旁边,可按他们之间的约定,半个神仙不出现,他这赤龙军主帅是绝不能下场的。
“半个神仙怎么还未到!”
卢一平只觉得自己内心如一盆烈火,烧得他藏于盔甲下的每一寸皮肤都敏感到了极点,哪怕是一滴汗水滴上去,都教他这座活火山要爆发出来。
若是霍免只是指名道姓的骂他一顿,以他的城府就是一笑置之的结果,可这厮竟句句贬低赤龙军,甚至乎以“丘八”一词来侮辱军人,他绝不能忍。
军人,以荣耀为先,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要是军人没有荣耀的概念,那样士兵就是乱兵,那样的将帅叫做军阀。
就在卢一平焦急之际,赤龙军阵后方,忽然传来阵阵惊呼。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