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还盘算着剩下几张油纸能供他缠斗,谁知刚刚撒得太用力了,如今一张存货也没有了,若论起功力,他可不把呼云深和高链放在眼里,但现在在水面上,局面无疑是恶劣之极。
天时地利皆不在,唯有靠人和,速战速决!
“飞仙人,本门主得罪了!”
“噼啪!”
李飞还未动手,眼见一道金色霹雳亮起,震得耳中嗡鸣,前方有金影若隐若现,紧接着就是一个斗大的拳头缠绕着细密金纹当头盖脸砸来。
“恶雷轰!”
“隆!”
长金殿的雷霆金刚身中,最霸道的一招恶雷轰,在呼云深手中尽展锋芒,双仙落脚的那块坚硬岩石不堪一击,在这摧枯拉朽的金色霹雳下直接炸成碎块。
呼云深虽然不是百分百忠于潼业山,此刻也绝无留手,因为他两个弟弟呼云霹和呼云雳当日惨败于十二仙的屈无道之手,今日除开要向潼业山纳投名状外,也是要找回这个场子。
“长金殿新殿主果然非同凡响,可惜你家老爷子呼翔雷也曾是我手下败将,你这碗水还浅着呐。”
水面还在被呼云深的内力逼迫着翻滚,浪涛中夹杂着淡金光晕,莫名的好看,但呼云深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已动用了自己的全速,却依然没有伤到李飞分毫,连带着闻人破空也消失在了眼前。
而李飞如今正站在他刚刚站的小船上,一手扛起闻人破空,四个水堂喽啰已经全部倒下不知死活,一脸冷汗的高链正与其对了个照面。
之前一招挫下骨阴君栾海的那种神速,被李飞再度用了出来。
“要不是要管着闻人这家伙,”李飞颇有不满地道:“高二当家的,你的脑袋都得搬家,懂?”
“呼!”
不待他说完,高链一掌就打来,可惜李飞身形早就不见。
一掌落空,高链感觉到李飞就在他身边不断变幻位置,但他怎么也无法用肉眼看见。
李飞到处都在,李飞到处都不在,一股惧意从高链心底升起。
他胆子很大,他曾经扬言就算有一日被人剥皮斩首,吭一声他都不算汉子,可他现在却动也不敢动,牙关直打颤。
人生而怕死,但可以通过漫长的岁月去理解死亡是必然,发觉不可违逆,便逐渐释然,到了这个阶段,多数人恍然大悟,原来我不是怕死,只是怕痛,所以历朝历代才会发明出那么多惨绝人寰的酷刑来惩处罪犯,若是人人都是引刀成一快,或许真有那么些脑子发热的会经常玩命,
作为横霸一方的江湖大鳄,高链的确不那么怕死,毕竟能打下三路水堂这般基业,他和大哥高锁几十年都是刀口舔血,鱼腹求生,生死总得放在一边。
不怕死了,痛也不是很怕,曾经高链整条右臂也被人打折,他硬是生生掰回来了,那种痛苦也不小了,证明他绝对是能忍耐的人,那他现在在怕什么?
人之最怕,来源于未知,已经看见的不怕,已经学过的不怕,就是那些哪怕伤害过自己的东西,伤好了也不那么怕了。
好比走夜路的人,明明路上什么也没有,就是因为一篇漆黑,未知的恐惧总会让他胡思乱想,高链现在就是这样,他如同酣睡在水堂总部他的大床上,但午夜梦回,发现灯灭了,便觉着黑咕隆咚的床底下要钻出什么东西来,那好像是……好像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鬼!
呸!可去他娘的吧,女鬼有什么好怕的,最怕就是床下钻出一个李飞!
这种明明在身边却快到连影儿都见不到的身法,还能叫轻功吗?这是妖术吧?
与此同时,李飞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
“高二当家,今日你要是退走,我代表净决道场保证,日后绝不追究,如何?”
呼云深那头,也是爱莫能助,虽然他尚有一身功力,但也看不清李飞的身形,更可怕的是,连带着闻人破空也不见了,这就证了李飞在高速移动中还带着闻人破空,估计还分出了功力保护昏迷的他不受这高速的伤害。
这样说来,呼云深和高链着实与李飞差距太大了。
人在极度惊惧时,情绪会转变为愤怒,眼下的高链正是,一股火气正从胸腔涌上。
“wǒ • cāo!”
他大手一甩,毫无章法的一拳和无头苍蝇一样对着空中打去,说是反击,更像是无能狂怒般的发泄。
“嘣!”
一股命中实物的手感传来,高链愣住了。
李飞要是过得了今天这关,一定要去算算命,怎么这么倒霉啊?
这乱打的一拳,竟然打中了!
高链的大眼睛看着李飞背着闻人破空的样子从他头上跌下,这样的反差令他几乎忘了自己还在与之对阵。
说实话,这一拳对于李飞来说其实没什么伤害,他的护身劲早将大部分劲道抵消了,但那种震惊与羞愤掺半的心情,却比什么也来的教人难受。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干得好!”
叫好声远远传来,正是江岸边的大仙尊,他手中的一道卷轴,此时已完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