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照亮一片山坡。
晨风微拂,空气爽朗,白云流于天际,捧着朝阳,山上无树影遮蔽,倒是青色铺满大地,真是一块水草丰美的好地方。
而在山脊之背,无数士兵正甲冑遮体,手中弯月般的长刀勾勒出冷冽杀机,队列后方一排排强弓硬弩横架,大将持槊待发,健儿正要厮杀。
他们的敌人,正在山脊另一边,队列横长,首位合计超过三千人,如一条长蛇伏地前行,匀速向此处来。
这队人马清一色轻甲,且骑兵占了半数,个个目露寒光,阵型虽是一字长蛇拉开,却行进无丝毫阻滞,脚步声与马蹄声相互交错,此起彼伏却又不会相互破坏那种整齐划一的节奏。
战斗将要在两方人马碰面时打响,鲜血注定要染红这生机勃发的清晨。
这是离山王朝和北域寒族间的战争。
天下之大,王朝林立,以为冠者,有坐拥已知近三分之一天下土地的神龙王朝,能够并驾齐驱的,还有最为富庶,拥有最强一军“辉煌军”的宏茫国,而老牌大国大岳王朝,也在前不久结束了十多年混战的局面,迎来一统,国力稳坐第三,绝不容小觑。
离山王朝在诸国之中地位不算低,虽算不上比不上那三个绝顶大国,但也稳入一流之列。
当今离山王朝之国君——楚振,十八岁登大统,平定西南四省叛乱,东御神龙王朝海龙舰队,西与大岳王朝结盟,可谓一代雄主。
时移势易,楚振年下刚过五十大寿,骄横日满,常常与一班老臣子怀缅年轻时的功绩,整日吟诗作赋,为自己歌功颂德。后宫又新纳美人数百,床帏间更宠来自大岳的江贵妃和伊尔国进贡的梁贵人。
温柔乡是英雄冢,楚振在离山王朝中皇威极盛,饶是他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且流连后宫,终日不理朝政,而敢于直谏者也是少之又少。
在这种以君王为首,全国逐渐腐朽的情况下,北域寒族这支没有固定领土的游牧部落,便盯上了离山王朝以东的土地,连年侵扰。
好在楚振手下能臣猛将不少,虽然吃了寒族几次大亏,也算及时动员起了不少生力军,打了几次歼灭战。
几年下来各有损伤,总算是没让与寒族间的战事影响到楚振享乐。
可是当一个上位者放纵太久了,一般是不会幡然悔悟,而是会想出一些更加新奇及离谱的点子来逗趣。
离山王朝的都城就叫离山城,占地辽阔,四座百丈城墙拱卫,人口相加超过四百万之数,城池中心一座高山拔地而起,从城外竟可越过城墙窥见山头,山上云雾缭绕,仿若仙境,隐约可见其中层层宫殿矗立,便是皇宫之所在。
依山建都,此山便是离山,也是楚氏发家之地,更是闻名天下的一处绝景。
离山之上,最雄伟的一座宫殿便是以琉璃盖顶打造的“长兴殿”,也是君臣上朝之地。
长兴殿中,四根雕刻离山王朝神兽“翡翠犴”的巨柱撑起一眼望不到边的穹顶,文武大臣依地面玉阶为界左右落座,而在中心玉阶之上,坐落着一个鎏金莲台,台上有支架,挂起一面淡紫纱布,隐约能看见其中人影,却是云山雾罩,难窥个真实。
莲台中人,自然便是离山王朝君主楚振,确切地说,其中还有一美貌女子,此时正挂着暴露的衣物,玉臂轻搭在楚振肩上,身子蜷缩在他怀中,吐气如兰,勾得楚振下腹一阵燥热。
众臣也在下方也不敢过于注视那莲台,毕竟其中躺着的女子正是楚振后宫的红人梁贵人,那若有若无的轻喘之声让他们生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大出洋相。
“皇上,老臣敢问今日将众臣齐聚,所谓何事?”
还是资历最老的护国公先开了口,他不说话,都没人敢打搅楚振。
楚振在莲台中闻听是护国公开口,又一想确实是自己唤来群臣,便一边把玩梁贵人的手,一边隔着轻纱道:“朕近日偶发一梦,特召来众爱卿,看看哪位能帮朕解惑。”
他的声音持续从莲台传出:“朕梦见西面有一片密林,往里走几步,竟有两个童子笑迎,引朕来到一个洞中,里面全是数不尽的黄金财宝,众卿家,何解啊?”
众位文武一致无语,这哪是要什么解梦?都说的这么简单直白了,你确定不是当个笑话斗你后宫那些莺莺燕燕开心?
他们真没猜错,楚振最近就是为了一件事烦心,他那位来自大岳的江贵妃近些日子闷闷不乐,见他也不笑了,问及缘由,原来是贵妃喜爱读书,尤其是一些人物自传和亲身所历的故事。
日前贵妃看了一本记录情殇的书,一时不能自拔,只道要看到更加精彩的故事,且一定要真实,方肯罢休。
起初楚振也是一头雾水,直至他偶然向内侍郎孔鹫说起此事,方才有了办法。
孔鹫此人,腹中墨水有限,但全凭一张嘴阿谀奉承,入宫短短数年,地位已是水涨船高。
他当场就给曾经爱江山,现在爱美人的皇帝出了个主意。
“皇上不必焦虑,贵妃想看故事,咱们就给她说个好故事。”
楚振:“贵妃为人较真,故事一定要真实,编出来可不算。”
孔鹫:“臣有一计,皇上可招来群臣当众宣布夜有一梦,便是梦见西面有个密林,其中有大宝藏,再派一队人马去寻宝,便将这一路的故事记下来,供贵妃开心。”
楚振又问:“这一路是些什么人?又能有什么事?”
孔鹫躬身答:“臣将亲自为皇上挑选,保证都是些带着风雨,爱生事端的,再请您派几个大内密探,跟随这一队,将所见所闻抄写下来,一月之后寻宝结束,便将这些文字整理成书,呈给贵妃。”
楚振伸手示意孔鹫平身,道:“你如何保证这些人的经历一定精彩?”